皇帝陛下看了看坐了满堂的文武大臣又看向祁王妃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想起祁王进献贺礼时伏跪在地一脸的眼泪鼻涕和自己倾诉幼时兄弟情深的模样心中不禁舒畅几分,捻了捻龙须,开了金口:“祁王弟弟呀,你也太不该了,这么些年怎么不让你媳妇儿回家看看去?看给你媳妇儿苦得,都到朕这里哭来了。朕最是心软见不得人哭了!”
于是皇帝陛下龙爪子一挥下诏让祁王妃归乡省亲去了——祁王就不用跟着去了,留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和皇帝陛下好好亲近亲近。
祁王夫妻俩忙伏跪在地大礼拜谢皇帝陛下的隆恩,满堂文武也跪下称颂陛下宽仁厚德是亘古未有的明君云云。于是祁王妃就这么撇了祁王殿下,自己浩浩荡荡兴师动众一路招摇着直接从京城来了扬州,路经卫城顺道携着陆珠华一块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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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妃如此声势浩大的出行早就传到了正在外游历求学的齐昀济耳朵里,齐昀济先祁王妃几个月到了扬州,掐着日子算着祁王妃的行程,祁王妃的车驾距离扬州城还有三十里的路程时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人策马来迎。齐昀济欢快地纵马而来,猩红的披风被风吹得飞扬起来好似他此刻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
长到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与父王、母妃分离这么久。
他虽按着父王的意思留书出走,却实在不知用意在何处。自己虽贪玩,却是个恋家的。他出生在祁州成长在祁州父王母妃都在祁州,在祁州除了父王母妃便是自己地位最为尊崇。祁州虽山寒水冷物产不丰,但父王母妃极宠爱自己,天南海北的风物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便是再难得到,父王母妃也会想方设法送到自己面前。便是皇伯父家的太子哥哥被宠爱的程度怕是也比不得自己。
离家这半年多来事事都要听从父王的谋士温先生的话,处处低调收敛不敢恣意张扬,一路餐风露宿的虽不曾吃得什么苦,却终究不及在祁州舒服。如今听闻母妃也来了扬州,心中欢欣无比——扬州虽风景秀丽物产丰茂,哪及得祁州的好?如今母妃来了,且是如此大张旗鼓地来了扬州,温先生也说不用再隐匿自己的行迹了,自己终于再不用憋屈了自己,终于不用低调低调再低调了,有了母妃在,也再不用受温先生的束缚了!
齐昀济心中畅快非常,欢快地打马绕了车队跑了起来,路过一辆青蓬马车,就见一个车窗里探出个梳着双丫髻的脑袋来,一双琉璃似清澈的眼眸满是好奇和钦羡的目光打量着他。齐昀济看懂了小丫头眼中的钦羡,不觉心中愈加欢快起来,一扬马鞭飞奔而去。
陆珠华探着脑袋,追寻着齐昀济的身影。陆珠华记得,娘亲也曾披了件红色的披风纵马狂奔过,记得当时自己似是吵着娘亲要骑大马,娘亲亲了亲自己的脸蛋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以后等珠儿大了再教珠儿骑马。自己当时还是哭闹个不住,一边正在练字的爹爹搁下笔,呵呵地笑着说,珠儿倒是个性子急的,来,爹爹带珠儿骑大马。说着就双手举起陆珠华,将陆珠华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陆珠华不记得很多了,只记得爹爹架了自己在书房、廊下一路稳稳地走着,耳边的风声掺杂着自己欢快的咯咯笑声和爹爹带着笑意的哄和声:“骑大马喽、骑大马喽、珠儿骑大马喽~~”
陆珠想起这些,一双琉璃眸子里不觉间闪起了水光。
齐昀济打马而回时,便又再看见那个探出窗外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刚刚看向自己的琉璃大眼里还满是好奇钦羡,此刻却只剩下闪烁的水光
这是,被我的飒爽英姿给感动到了?
齐昀济虽生在地处西北的祁州,但肤色容貌却是随了祁王妃更多些,如今只有十一岁,还未完全长开,继承了祁王妃一身江南女子的水嫩白皙肤色,唇红齿白,比之祁州本地的女娃娃还要娇美上几分,加上嘴甜讨喜、身份尊贵在祁州很是受老少女性的欢迎。府里的丫头、姐姐、妈妈、嬷嬷们,祁州的贵妇小姐们,见了齐昀济总是格外的更喜欢些,每个见了齐昀济都是一张如花一般的笑脸,今儿倒是第一遭见了自己没笑反而哭的女孩子。
齐昀济心中疑惑,却也不去多想,扬了鞭子催马而过,终于在祁王妃的车驾前停了下来。
秦妈妈早已绽了一张花朵儿一般的笑脸,亲自拿托盘捧了条帕子立在车驾边候着齐昀济:“王妃早上还和老奴说,二公子今日定出城相迎,老奴原还不信,想着二公子不知正巡游到何处,不一定在扬州,没想竟果如王妃所言,二公子与王妃真是母子连心呀!”
齐昀济将马鞭随手丢给了一直在身边伺候的侍从,接了秦妈妈捧着的帕子擦了擦额上冒出的细汗咧了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来:“秦妈妈这一路照顾母妃辛苦了,到等回了祁州,本公子定重重的赏!”
“谢二公子赏!”秦妈妈忙屈身谢道,一张笑脸绽得越发大了起来
“二公子,王妃说外头风大,您又刚跑完马让您快些进到车里,当心着了凉”一个小丫头撩起车帘笑嘻嘻地和齐昀济说道
“哎”齐昀济清亮地应了一声,将帕子丢在托盘内,也不用条凳,一纵身跳到了马车上,进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