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抓住她的手不让人跑。
他似乎欠缺安全感,皱了下眉,又把般弱的浅豆绿信封包夺过来斜挂到自己的腰上。
深黑色棒球服突然缀了这一抹亮丽的绿,简直闪瞎了般弱的狗眼。关键是她竟然觉得这女士包被小畜生一戴清爽质感的海报效果就出来了。
般弱心情复杂,她的颜狗属性没救了。
周璨拉着她的手腕又转过身“我重申一遍,我已经成年了不管是任性还是冲动我会为我的行为买单。”这番话弟弟说得非常克制理智,然而般弱偷窥了下他的表情,眉毛一飞,就差写上八个大字:互不干涉屁事没有。
“我付我的你们付你们的,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
这果然激怒了蓝女士。
“你付你的?你拿什么付你的?周仙奴,你别以为改个名字你就不是周家人了没了这个姓你在娱乐圈能掀起什么水花?!”
周璨撩了下眼皮,不落下风。
“那么请问蓝领导您出名之前拍的那十多部烂片又是谁给您买的单呢?可别说是被您的才华折服的,我会忍不住笑场的。”小畜生气死人不偿命,“真不好意思我第一张专辑就爆红,起码没有辜负投资者的眼光,这碗饭,我吃得可比您稳多了。”
蓝女士表示自己有被杠到,眼睛直直瞪着他。
一旁沉默的周先生还想开口,周璨率先堵住了他的话,“我就这德行,十八岁了,拗也拗不过来,你们要是真想要一个温顺乖巧可以和亲的工具人,亲亲这边建议再生一个呢,现在生二胎多时髦啊,自带话题热度,还能为蓝女士的新戏宣传呢。”
般弱:来了来了杠精璨璨他来了!
杠精璨璨又轻描淡写扔出一句,“我会给赵小姐多寄点化妆品,只要保养得好,男友还在上幼儿园呢,我祝赵小姐跟我未来弟弟白头到老啊,等他们结婚了,做哥哥的一定封个大大的红包。”
说完,他关门就走,隔绝了蓝女士的一片骂声。
周璨捉着般弱的手上了保姆车。
王律师小心翼翼窥着俩人脸色。
弟弟垂着眼皮,玩弄着般弱的手指,“住哪?”
般弱犹豫了下,报了个酒店地址。
王律师二话不说就踩油门,直奔目的地。
周璨什么都没拿,就拎了台笔记本电脑。
俩人进了酒店,又从电梯出来,走廊曲折狭窄,投下暖黄昏暗的光。
“卡放在哪层?”
弟弟语调懒散,背着她那个信封包。
“最外层。”
他取出来,借着光,眯眼瞧了一下。
4210房。
等两人拐到一个角,不远处站了个人影,正鬼鬼祟祟贴着房门偷听。
周璨瞥了下他左右两边的房门号,瞬间推算出来那男人偷听的是4210房的动静。
弟弟脸色陡然发寒。
“哥哥你好哇。”
男人背后冷不防响起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吓得他一个哆嗦,整个人撞到门上,腹部正戳到把手,不禁发出嘶嘶的抽气声,如烂泥般摔了下来。
“你、你谁啊!神经病!”
男人暴怒出声。
少年身躯高大颀长,从上至下俯视着人,目光森然晦暗,如同恶鬼。倏忽,他眉头一挑,扯了下调子,“哎哟,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我女朋友的哥哥,过来拆散野鸳鸯的呢。”
“所以”
他的声音彻底冷下去。
“您哪位?”
偷窥的男人脸色发白,狼狈不堪回避他的视线,想要站起来,结果这一跤摔得太狠,愣是没支撑起来。
“我来帮你一把吧大叔。”
周璨嘴上这样说着,不顾对方的拒绝,像模像样搀住男人的胳膊。
咔嚓。
般弱听见清脆一声。
男人满是痘坑的脸冒出了汗,嘴唇发青。
周璨笑眯眯地说,“大叔你还能站得稳吗?是不是做多了缺德事导致体虚啊?”
男人一瘸一拐地跑了。
周璨盯着人跑得没影了,喉咙发出冷嗤。
他用房卡滴的一下开了门。
后边的人没跟上。
周璨转头一看,那家伙还杵在原地看戏呢,“你干嘛?过来。”
她才慢吞吞走过去。
酒店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口味,房间设计得简洁活泼,颇有青春的气息,而周璨第一眼看见的,是随便扔在床上的裙子,被单也是皱巴巴的,一看就是没有整理过。
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到桌子上,搬了两张布艺椅子,不紧不慢地开口,“坐。”
般弱:“……”
这是要秋后算账吗?
般弱当机立断,将床上的衣服抓着团成球,塞到太子爷的手中,表情凝重,如同交付江山大任。
周璨:“……”
三分钟后,浴室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周璨拆了一次性拖鞋,穿着进去,他先是清洗了下脸盆,等干净了才放满水,浸泡女生的衣服,即使是贴身衣物,他依然面不改色。
腰间顿时一紧。
般弱从后头环绕他,软软地说,“你抬一下手,我弄一下你袖子。”
这个混蛋也只有认错的时候乖得不得了,周璨恨恨地想。
“抬一下嘛,人家够不着。”
太子爷脸色很臭,却还是照做了。
般弱帮人捋了袖子,也没有立刻就跑,就靠着他的背哼哼唧唧,试图降低弟弟的愤怒值。
“刚才你是什么意思?”周璨面无表情,没有被她糊弄过去。
来了!
秋后问斩!
般弱咳嗽一声,“我这不是,不想当你家庭的千古罪人吗,我主动退出,让你们少点互相伤害。”
然而弟弟在某方面的直觉超准,“其实你就是嫌弃我麻烦,想要主动摆脱我吧?”他越说越来气儿,语速急促,噼里啪啦跟小炮仗似的,“哪有人像你这样啊,人家棒打鸳鸯,你没点抗争精神也就算了,还把我推给其他女人,你,你”
弟弟憋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骂人的中性词语,最后飙了个“无耻之尤”。
周璨就没见过般弱这种没心没肺的女孩子。
风筝也没她能飞,一不留神就跑到大西洋另一边去了,拽都拽不回来。
他真的原地气炸。
而般弱在理直气壮这方面就没输给过谁,挺起胸脯,言辞凿凿,“我这不是想让你早点死心吗?反正你家里人不同意,我们也不能在一起,还不如断得一干二净,这样你才能不困在过去,勇敢地走向未来啊!我都是为你好啊,你凭什么骂我!”
太子爷猝不及防被人灌了碗毒鸡汤,嗓子都快毒哑了。
一双沾着水的手猛地陷入般弱的腰肉,冰凉入侵肌肤,少年说得又急又快,骂她无耻,“你放屁!什么叫为我好啊?你真为我好,你就疼疼我,把你的墙脚老老实实扎在我身边,不要到处乱跑很难吗!”
般弱:这还真挺难的。
作为一株山茶花精,她非常热衷搬家,气温、风速、土壤、味道等等都影响她的居住心情,进而触发土遁搬家的行为。
周璨见她这个时候竟然还敢走神,气得额头青筋狂跳。
“唐!般!弱!”
般弱反射性回答,“到!”
“……”
跟这家伙是没法讲道理的。
弟弟胸腔梗着一口气,转过身,搓搓搓,洗洗洗,像个莫得感情的洗衣机器。他拧干衣裙后,熟练撑入晾衣架,放在空调口吹。
般弱嫌无聊,早就爬到床上玩她的手机了。
周璨忍无可忍,拎起一床被子,蒙住人的头。
“周仙仙你发什么疯!”
“早就疯了呢姐姐。”
随后周仙仙被般弱踹了一脚狠的。
周仙仙被踹习惯了,非常淡定走到一边,开了电脑,又打了三十多分钟的电话,一副颇为忙碌的样子。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王律师目不斜视,“少爷,你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有一碗伤心凉粉。”
般弱:“……”
伤心凉粉最终犒劳了般弱的肚子。
弟弟则是坐在不远处的桌子边,苦逼刷着他的五三。
相较于往常的懒散,他的坐姿反而极其端正,仿佛是用尺子量出来一样,偶尔两指捏着边角,快速翻动卷页。
室内剩下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响动。
般弱心想,这小畜生只要安静点,不说话,完全符合世家豪门贵公子的形象。
“啪”
她听见椅子拖动的声音,等她抬起睫毛,阴影早已笼罩了她,对方抱起人,将她搬到了小沙发上。
般弱:“?”
弟弟面无表情,嗓音清透干净,警告道,“不要在床上趴着看我,我没那么乖。”
接下来的一天,俩人都没出门,叫的是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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