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荒凉的公路游走在群山之间,这是四十年前修建的一条道路。现在这条一百七十公里的道路只有四个村庄,不足五十户人家。
黑色轿车缓缓停到寺庙入口台阶处。云隐下车,除了汽车大灯照射的光亮外,周围一切都是漆黑的。
云隐抱怨道:“开了一个多小时,连辆交会车都没有。”
曹云看环境,自己一个人还真不敢来。大灯延迟熄灭,两人完全陷入了黑暗中,这时候开始讨论一个问题:“你带照明设备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经验啊!新手级的错误。
云隐问:“手机照着走吧。”
还好手机有电筒功能,光线还不弱,两人借光上台阶。一路上非常的安静,听不见一点声音。
“草!”云隐先到半山凉亭处,这一看吓一跳,险些滚下台阶。有云隐的示警,曹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一看凉亭情况,还是被吓一跳。
七个人身穿白袍,互相相隔三米,靠着石壁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还戴了面具?曹云小心翼翼的靠近到两米然后后退。我的娘亲,这是纸衣。脸上的面具也是用纸剪的,只留一对眼睛和嘴巴。他们没有被捆绑,附近也没有人,他们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没人说话。
“什么鬼?”云隐站在曹云身边看这七人。他也不太想靠近这七个纸衣人。
曹云摇头:“我猜他们已经进入博弈,但不知道是博什么。憋尿吗?”
这时候应该有笑场。
上方台阶出现一个人,他扔下一根照明棒在曹云脚边。曹云抬头看他,他穿黑袍加无脸男面具。
无脸男道:“你说的没错,他们正在博弈,但不是憋尿。看见他们面前有一块猪肉了吗?这山里老鼠很多,谁的肉第一个被老鼠叼走,那谁就是赢家,可以获得免死金牌,不用参加下一轮游戏。相反,在日出之时,面前还有肉的人全部要死。他们都被注射了毒药,赢家才可以得到血清。
说话间,一只老鼠从阴影处冲出,叼起一块猪肉后撒腿跑的没影。纸衣服铭牌四号站了起来,腿一软险些摔倒。两名白袍无脸男从台阶下来,一人给四号双手后绑,另外一人打开箱子,拿出一根注射器,将液体注射到四号的手臂上。四号作为赢家被带走。
黑袍无脸男继续道:“现在冠军已经产生,接下来游戏升级。老鼠不喜欢亮光,所以你们每个人必须点燃一根蜡烛。蜡烛燃尽前熄灭为输家,将被淘汰。”
两个白袍无脸男按照顺序分发蜡烛点火,期间六个人一声不吭,很配合他们,似乎已经死心了。
这里虽然是半山,不过因为三面环绕台阶,风并不大。要让山风主动吹灭蜡烛难度比较高。同时比赛者还要遮挡蜡烛的光线,以免吓到可能出来偷肉的老鼠。
黑袍无脸男道:“我提醒一句,你们穿的是纸衣,油纸衣服,是非常易燃的衣服。如果你问纸衣被点燃后,人有事吗?会被烧死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也没有答案,希望你们能给我答案。曹云,云隐,上来说话。”
七个人所在位置是一个三面环形的平台,凉亭还在十多米高的地方。这个平台叫饮泉台,有天然的山泉供应给来访寺庙的客人。
曹云从侧面台阶上,很快到了凉亭处。黑袍无脸男坐在凉亭内,示意曹云和云隐坐自己的对面:“我就是走叉,久仰曹律师大名了。”
云隐问:“没胆见人?”
无脸男笑:“不,我认为你们没胆见我真面目。”
云隐还要再说,曹云先开口:“我想先请教几个问题,为什么你认为没有警察跟随我们而来?”
走叉回答:“如同这山风,流动的泉水,飞翔的小鸟,他们都是有规律的。警察同样有规律,只不过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我问你,三脚猫幸存者游戏算不算大案?”
“当然是大案。”
走叉再问:“搜查一课的课长李墨,东唐警察局长李龙,他们会不会特别在意和照顾这个案子?”
“会。”
走叉道:“所以只要我盯住他们,就知道警察有没有动向。”
“如果万一?”
走叉笑:“万一?你怎么就肯定七个人是三脚猫小组的成员呢?你怎么就肯定我是走叉呢?我刚才说了规律,警察做事,他们有条条纲纲的约束和限制。这就代表着他们不可能能赢我设下的博弈局。举个例子,一位警官下班回家,路上遇见一名女子喊救命,看见她被拖入小巷,他肯定会跟进去,这就是规律。曹律师你不同,你如果遇见这件事,会报警,会叫几个路人帮忙,你基本上不太可能单独冒险进入巷子。”
走叉:“当明白每个人的想法和做法,还有他们的思考方式后,你就可以很轻松的从你的对手身上获取足够多的信息。”
曹云道:“这只是理论,实际操作并没有那么简单。”
“没错,所以我考虑的是警察这个团体。我很肯定警察今天不会来。”走叉道:“主要原因是风险太高,就算突击成功,还有七名人质在我手上。他们更希望你能谈下来,和平的将人质先解救出来。这是典型的每个人都有的侥幸心态。”
走叉:“此外,虽然我们是对手,但是警察并不了解我。警察又有个规律,在没有收集一定信息之前,他们很少会有赌徒式的行动。这东西叫责任,李墨拍板了,突袭成功,OK,他成了英雄。如果失败呢?他就必须负责。李墨和李龙都不了解我,他们有魄力拍板,但是没有底气拍板。
走叉:“以上诸多信息表示,今晚警察肯定不会来。但如果我们谈判无果,再有这样的机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既然我已经算准了这点,下次行动警方必然失败。”
“有意思。”曹云道:“你不是骗子,你是政客。”
“呵呵,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曹云道:“我们开始吧,你有什么条件呢?”
走叉道:“每个人一百万美元,不过有附带条件,每天只能给一百万。也就是说,我每天杀一人,放一人。第二个条件,放谁不由警方说的算,由他们自己抽签。”
曹云反问:“这游戏真的很有意思吗?你玩的很投入。”
走叉:“看他们为了自己生命,纠结在矛盾,侥幸的各种心态中,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趣呢?”
曹云道:“走叉,你也别忽悠了,我知道你对于要不要弄死他们持无所谓的态度。”
走叉再问:“你还知道什么?”
曹云道:“云隐,你去下面看着,我和走叉私下聊聊。”
“哦。”云隐心有疑虑,但是还是离开亭子走下台阶,去了饮泉台。
曹云站起来,走向走叉,立刻听见亭子边的树丛中子弹上膛的声音,走叉摆手:“没关系,曹律师有话也和我私聊,你们先撤到十米外。”
树丛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近而远,消失不见。
曹云压低声音:“走叉,你愿意和我谈,主要是因为我秉持中立态度,不会为了警察而坑你。同时,我也不会为了你坑警察。”
走叉:“这是你的立场。”走叉眼角余光看云隐,在云隐的身后悄然出现一个黑影,黑影轻轻的抽出匕首。
曹云没发现异常,道:“第一点,三脚猫小组收到CA高层未必知道的安全码前往某停办的幼儿园。第二点,肉不全是生的。第三点,烧衣服的创意真好。”
走叉沉思片刻:“要么是曹律师你太聪明,要么是我太笨?”
曹云道:“既然你放不放人两可,我就向讨个人情,把他们放了。”
走叉:“我的意思是,不太理解你话语中的意思。”
曹云:“如果你是走叉,你会理解。”
走叉:“我是走叉,我不理解。”
曹云轻叹口气:“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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