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该知道的,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陨泽对她的好,自始至终,不过是她抢了陨痕的,抢了那个死去的少年郎,这些温柔和关爱,如同亲人般的呵护,不是给她花夭离的,而是给那个唤陨痕的少年郎。
她勉强的笑了笑:“多谢……”
那句涌到嘴边的哥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雨水打湿窗沿,依稀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到席上,地面传来透入骨髓般的寒冷,五脏六腑皆是森冷,先前混沌的意识彻底清晰,莫名的想起陨泽与她所说过的话你和我弟弟陨痕真的很像。
因为很像,所以他把对陨痕的愧疚和感情全部投注于她的身上,以求减轻身上所背负的愧疚和罪孽,她不知自己现在该不该感到高兴,可能她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人,若有人说她应该对此感激涕零,那她实在做不到,她不愿意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接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就是这样一个奇怪自私的人,本没有任何瞧不起人的资本,却生性倔强倨傲得可怕,生于乱世,自卑敏感,低贱如尘埃,却又莫名的瞧不起这世间的任何人,不跟和任何人同流合污,宁死不从。
“我累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花夭离身体轻微的颤抖着,修长五指揪住薄被拧成一团,扶额轻笑,佯装疲倦不堪的滑落于薄被深处,将晦暗不明的神情面对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住身形,背对着陨泽,心情复杂,闭眼道:“你的伤因我而起,我很对不起,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会偿还这次恩情。”
陨泽的手僵在半空中,待到冷风吹起竹帘,玉环流苏抵死纠缠,冷风钻入他指尖缝隙,将他指间渗透的鲜血吹到干涸的暗红,他抿唇不语,千言万语皆堵在心头,缓慢的放下手,浑身如同泼了一盆凉水,一腔热血瞬间凉到心底。
“你好生休息,这些时日我会想办法查修仙术法,看能不能剔除你脸上的妖气。”他看了花夭离一眼,黯淡的垂下眼睑,放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松了又松,欲言又止,最后却是丢下这句话,如同落荒而逃,掀开竹帘出了里屋。
……
长安城雨停,天色渐晚,窗外天际线泛起死鱼白,风吹雨打叶飘零,蔓延攀附于墙面的凌霄花耷拉着花瓣,晶莹剔透的雨珠顺着花瓣末端似坠非坠,草丛里窸窸窣窣传来飞虫的声音,尾部打着幽绿的火光,隐匿于潮湿嘈杂的草丛身材,晶莹剔透的雨珠愈来愈大,沉甸甸的,坠落于深暗的草丛。
里屋帘纱起伏不定,如同暗夜间的白色幽灵,在风雨中不受控制的飘荡,尾部系着的银铃簌簌作响,黯淡如光似的萤火虫缭绕着竹帘飞舞,墙头上蔓延的珊瑚藤花在枝头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绣着竹叶的青靴踏叶无痕,踩落枝头娇媚凄怜的花瓣,衣角不粘雨露花香,来者如同断了线的纸鸢轻落于屋檐房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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