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和我弟弟关系很好。”他的声线接近在轻微颤抖,打着颤儿犹如在风雨凋零的残花,可怜悲戚,有着抑制不住的情绪即将要喷涌而出,牙龈渗出大量鲜血,缓慢道来:“……只可惜他已经死了,他死的时候很痛苦,不过是十几岁。”
她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即可勾起陨泽的痛苦回忆。
皎洁如清月的负琴白衣少年郎,看似不谙世事,却谁也不曾知晓缠了他整整六年的噩梦,几乎险些挖空了他的所有,心头间有着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那道伤痕刻画在心头,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长出新肉,而是在暗自腐坏流淌出脓水。
花夭离怔住,喉咙里堵塞着重物,苦涩难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那白衣胜雪的少年郎背对着她,皎洁如月的身形似乎不知何时颓废几分,孤傲冷绝的青松仙鹤,被俗世所伤害,失去世间最亲的弟弟,挺拔如松的身躯瞬间颓废十几岁。
“我弟弟最是听我的话,与我一样是长苏山修仙者,是最小的师弟,虽资质平庸,生性调皮,大家却都很喜爱他,我喜静,他喜动,他最爱的就是缠着我给他做莲子羹。”想起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少年,饮一壶浊酒对月临树梢头,眯着眼睛犹如可爱的小狸猫,酣畅淋漓,笑着一擦袖摆一跃而下,扬起眉头喊他哥哥,朝气如阳,时隔多年,他的胸口处仍旧会泛着剧烈痛苦。
“十五岁那年妖界逃窜于封印处,他跟着师兄弟们前去镇压妖物,奈何根基不稳,不慎跌入妖界和人界的封印处,我救不了他,隔着千斤重的石壁,拼命的去喊他的名字,日夜跪在封印处却只能听得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捶打,甚至是拿着剑刃或是琴身去砸石壁,可都无济于事,就连掌门也无能为力。”1234512345xs
在这世间,最无奈且痛苦的是看见最亲的亲人饱受痛苦折磨,隔着千斤重的石壁听见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痛苦不堪,甚至都无法触碰到对方,失了分寸的用尽所有办法,最后癫狂入魔,待踏入血河地狱,看见的,却只剩下弟弟冰冷扭曲的尸体。
“我是他哥哥,他说他的骄傲就是有我这样的哥哥,我弟弟从未出过山门,不谙世事,在我弟弟眼里,我就是无所不能的,他不爱修炼也是因为他觉得无论何时,我都能立即出现解救他于水火。”
陨泽疲倦不堪的闭眼,努力调整呼吸,陷入黑暗时想到的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僵硬、扭曲,手背青筋暴起,蔓延成可怖狰狞的紫青纹路,掌心间攥着的是一枚莲子,猛然间惊吓,容颜惨白如纸,他咬住苍白的唇瓣,低头以手掩面遮住神情。
“他终究还是被孽物活活折磨而死,临死之前,就连石壁上都布满了他的挠印和抓印,指甲也断裂成血肉模糊,尸体冷冰冰的蜷缩在墙角,我最后看见的,是他手里攥着的,还是他曾经趁我不备做莲子羹时,偷拿走的一枚莲子,这是他最后的执着和念想。”
一枚莲子寄予他对哥哥最后的念想,他救了弟弟无数次却终究没能救他一辈子,也没能救他最后一次,自此以后,生死不复再见,冷清的长苏山少了几分热闹,再也没有当初那位恣意妄为的小少年穿着如雪白衣,笑起来眼睛弯弯,举起一杯浊酒潇洒自如,对着皓月酣畅淋漓,悬崖执剑捻花独舞。
那位少年郎是长苏山唯一仅存的热闹和生气,生来就不该是修仙者,而是快意江湖的少年游侠,风流恣意,不被世俗所打扰,这种人,无论是谁都没办法讨厌起来,他的哥哥若是如月明辉,而他则是风涌朝阳,日月同辉,失去一方,则,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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