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猎场,如其名,猎人不猎兽,铜台为食盘,内底为碗,其形为笼,奴隶为食饵,看客为主,兽以人为食饵。
这一场生杀死局里,奴隶们不过就是供看客玩赏的玩物,命如草芥,身如浮萍,脆弱如纸的生命在野兽獠牙下转瞬即逝,短短一生,前生受尽屈辱,死后沦落兽口食饵。
哪怕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进了兽猎场便不再是个人,而是一个投入兽口的食饵,活的食饵,会挣扎的食饵。
死亡,便是奴隶的宿命。
花夭离轻垂下眼帘,羽睫簌簌颤抖着,耳边疾风肆掠而过,雪狼的爪子每一下都不重不轻的踩在黄沙,踩在她惴惴不安的心上,拳头紧攥着,指甲深陷于皮肉里。
二十八个奴隶们分散开来,沿着黄沙和杂草赤着脚拼命逃亡,伤痕累累的身体裹着破旧的衣衫,扑倒在黄沙里又挣扎着爬起,尖叫着伴随一缕雪白残影被咬下头颅,鲜血淋漓飘洒了一地黄沙。
死亡并不可怕,等待死亡,亦是一场折磨。
“铮——”一缕琴音飘杳在偌大的兽猎场,好似清水长流,缭绕飘摇在寒风,渡入银白素色的江河里,如同天上仙乐,凤声鸣,南风起,初歇临,琴音杳杳,如泣如诉。
一抹青衣飘飞在莲花状高台,红白蜡烛流淌着红泪,一青衣公子盘坐在红白蜡烛的莲花状吊垂着的莲叶,三千青丝散乱于侧,披着雪白火红的大氅,衣角翻飞如雪,火红色的披风,素手微拨着琴弦。
周遭一切变得缓慢凝重,世间万物逐渐变得黯淡无光。
花夭离轻抬起下巴,迷离间,火红色的披风肆意招摇在寒风里,犹如墨色间一点艳色,溅落在这个世间吞没于黎明。
黯淡无光的世间,一点点的驱散黑暗,这青衣公子就像是一束火焰,一抹艳色,一尾红鱼,溅落于水墨丹青间,灼伤了她的眼。
脊梁骨里盛开着的彼岸花,骚动着翻滚着,酥酥麻麻的痛楚,蔓延着肆意增长,骨骼里咔嚓作响,似乎欲要挣扎着冲破束缚,花夭离痛苦的闷哼一声,抬手便抚按在后背。
腥臭腐烂的血腥味涌动在鼻腔里,野兽低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浓重的杀气和血腥,地面松软的黄沙被踩在爪下,凹陷于坑洞。
花夭离浑身僵硬,敛气屏息的扭过头,呼吸一窒。
额间点赤火,狼爪下围绕着一团赤红色的圈毛,黑色唇齿缝隙间流淌着血液和粘稠的鲜血,瞎了一只眼,皮毛光滑如雪,龇牙咧嘴,瞳孔里冒着森冷绿光,舔着黑色唇瓣。
是那只雪狼。
恐惧笼罩心头,花夭离呼吸错乱,跌退一步,却被繁琐的脚链给绊倒在地,污黑的双手触碰到松软的沙土,紧攥一把挥霍而去,“滚开,别碰我!”
头狼晃了晃头,雪白的耳朵微微颤动,甩了甩如雪的毛发,抖落一身黄沙,眼里射出森冷的绿光,尖利的狼爪向前迈出一步,踩踏黄沙凹陷,腥臭腐肉的气息扑打在地,从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低吼声。
是野兽的警告,又或是撕咬前的低语。
“别碰我,滚开,滚开,滚开——”
花夭离完全失去理智,脚踝上的铁链哗啦作响,紧攥着一把黄沙挥霍过去,微弱无力的挣扎。
雪狼舔着黑色唇角,围绕在花夭离的周围,并不急于一时,饶有兴致的观赏着猎物死前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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