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我们的兽猎场你一介弱女子还想活着出来。”
压制着花夭离肩膀的两名将士笑嘻嘻的揪着她的头发拖行,命被其掐住无法呼吸,头皮传来剧烈的疼痛,拼命挣扎,在他们眼里却不过是个笑话。
密不透风的铁门一点点的挪推,积雪簌簌而落,犹如巨兽一般发出沉重的嘶吼,繁华凌乱的纹路蔓延生长,镌刻着龇牙咧嘴的猛兽,门外白雪覆盖满片繁华。
一路背对拖行着花夭离的身躯,花夭离挣扎着乱蹬着双脚,鼻腔里涌动着浓重的血腥,厚重的白雪被其踩褪出黑褐色的泥地,脚趾间黏腻着湿黏的泥泞,硬生生拖出一道雪间黑痕。
人命如草芥,斗不过天,就连天也要她死。
“哐当”一声铁门终究彻底闭合。
一墙,一门,两个世界。
狭窄潮湿的牢笼蜷缩着上百个衣不蔽体的奴隶,厚重的积雪层层叠叠的压在楼瓦,顶上垂挂着几具风干腐尸,干瘪肚皮吐露肉虫,直入云顶的红楼分为两合,阴暗两面,两景天差地别。
一半红楼琉璃瓦绿红墙,一半红楼腐败尸骨遍地。
“滚进去。”
铁链哗啦作响,伸手不见五指,花夭离被丢弃在地,头深深埋进泥泞里,身子骨仿佛被碾碎,狭窄潮湿的牢笼黑暗彼伏。
钥匙在黑暗里流逝着银色光泽,转瞬即逝。
牢笼外湿臭的腐水淹没及双脚,水面涟漪圈圈波动,漂浮着女人的黑发和血肉脓水,耳边悠远的飘散着啼哭惨叫声,猛兽凄厉嘶哑的低吼,马鞭抽动破厉伤身。
黑暗里寂静无声,指尖微攥着一把湿黏的泥土,喉咙里灌进冷风刀割一般疼痛,胸口泛着火辣辣的疼,脊梁骨里的彼岸花滚烫灼热,花夭离抬起头猛咳出大量鲜血。
“你,你没事吧。”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无边里迟疑着冒出一个声音,糯糯软软,有几分试探,一盏琉璃色的华灯透过墙面缝隙倾泻而下,倒映出墙角深处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花夭离无力的匍匐在地,半张面容犹如涂满鲜血,交错大小伤疤,鬼画符避煞鬼神,脸颊紧贴在泥泞里,呼吸浓重的扑打在尘埃里,眼眸里酸涩难忍。
“……你还活着吗?”墙角深处的瘦弱身影僵硬良久,迟疑不定的动了动,似乎攀附着墙面摸索着站起,缓慢的蹲下身来,不经意间将手抚上花夭离凌乱的头发。
头发被缭绕于指尖,那盏琉璃色的华灯被寒风吹打着撞墙,风雨飘摇的摇曳,潋滟光华周身涌动,细碎的烛火透过墙缝而落下,瘦弱身影挪移脚步,低头去看花夭离的脸。
“别看——”花夭离将头深深的偏过,吃力的喘了一口气,凌乱的头发掩盖其面容,尘埃簌簌的落在睫毛上,似乎笼罩着一小圈灰色光泽,“我生得可怕,会吓到你的。”
“很可怕吗?”
“对。”
瘦弱身影于是便不再动作,抬头去瞧那盏琉璃色华灯,蛛网密布似的墙面,破旧干裂摇摇欲坠,透露细密的绯光,涌进冷冽寒风,寒风呜呜作响,绯光折射碎裂瓣瓣。
铁门哗啦作响,粗暴的被人从外踹开,那盏琉璃色华灯亦被震动飘翻在风里,悬挂在蛛网密布的墙面,刺眼的阳光倾泻而下。
一介布衣的男子拎着沉重的木桶,腰间别着几枚银钥匙,骂骂咧咧的踏入牢笼外。
“什么玩意,借着官职以大欺小,尾巴都翘天上去喽,真有脸,我呸!”
十几个牢笼里引起嘈杂的骚动,玄铁牢笼里分别押管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奴隶,他们双手紧攥着铁栅栏,蓬头垢面的探头探脑,浑身激动的颤抖,怯懦而渴望的瞧着木桶里的东西。
木桶里装着半桶馊臭的泔水,泔水表面漂浮着吃剩下的黑面馒头,一半潮湿一半干硬,发黑的米粥米饭夹杂着褐色的死虫,丢弃着生青菜叶和碎石子,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叫着盘旋。
“吃吃吃,一群下贱奴隶,没点规矩。”
布衣男子从腰间甩下细鞭,鞭尾打在牢笼外侧,细长的鞭尾抽打在奴隶的身上,倒刺一路拖带出血肉,电光火蛇一般疾速,几名奴隶哀嚎惨叫着捂着伤口匍匐在地,衣衫褴褛的衣衫被抽破破碎。
木瓢舀起一堆馊臭泔水泼洒在地面,潮湿腥臭的泥泞裹着米粥和泔水,几粒黑色小虫悠悠的钻出爬入泥土里,干硬的馒头滚落在地,黏腻一团的四散于地面。
十几名奴隶吃痛的惨叫着跪扑在地,拼命的往嘴里塞着地上的食物,哽得两眼翻白,难以吞吐,嘴角流淌着涎水,眼里涌出喜极而泣的眼泪,嘶哑着声音脸上挂满滑稽可笑的讨好。
木瓢再度舀起木桶里的馊臭食物,唯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得到极大的虚荣,布衣男子如同恩赐一般将其泼洒在地面,泼泼洒洒,亢奋的嘶哑大笑。
“猪都吃不下去的糟糠竟然都能吞咽下去,下贱的奴隶就是下贱。”
一团黏腻馊臭的剩菜泔水泼洒到花夭离的上半身,发丝黏腻在耳边,衣衫褴褛的布衣沾染着恶臭腐腥的泔水潮湿肮脏,逐渐消融于全身,半个坚硬的馒头跌入灰尘里滚落在手侧。
发霉的黑面馒头,混合着地面泥泞里的泥土,脏兮兮的一路滚落,触碰到花夭离的指尖,冰冷如铁,地面散发着腐臭的泥腥味,奴隶们肆意的疯狂吞咽,于她一人。
布衣男子骂骂咧咧挥舞着细鞭,木桶轻晃溅出臭泔水,泔水馊臭肮脏,一路脚步逐渐逼近,狭窄潮湿的牢笼里寂静无声,花夭离的脸埋在泥泞里,轻轻嗤笑,一只手紧攥住那半个馒头。
“叫我认命,我偏不认,在这个世间从来没有人配断我的命,你们都想要我死,那我偏要活。”
紧紧的攥着,捏碎一切的力气,如同手中紧握着的并非是一枚黑面馒头,而是这条不服输的命,张开嘴疯狂的吞咽,坚硬的馒头难以下咽,却依旧哽咽着吞入腹中。
脚步逼近离去,布衣男子骂骂咧咧的拎着木桶踹开铁门,门外传来细碎的铁链哗啦作响,黑暗彻底吞噬狭窄潮湿的牢笼,周身全然净是疯狂吞咽的声音,手中的黑面馒头吞咽入腹。
墙外那盏琉璃色的华灯随风飘摇,诡谲多变的烛火迤逦缭绕于烛芯,初雪透过一扇巴掌大的洞飘零及地面,如凋零落花,口腔里弥漫着汹涌澎湃的腥味,一双赤红的眼眸,世间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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