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想了,刚你告诉我的这个肯定也是假消息。他要的就是让你带路来找到我!”被压在地上的小厮恨恨地说道。
“三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帮着这么一个贼人去陷害一个无辜,嗯?难道你不知道这雷三郎会因此而丢了性命!他许了你多少钱?”吴晓语调尽量平缓,却仍是痛心疾首。
“他没有陷害别人,他也没有拿钱!”地上的小厮吼道。
“哦?该你说话了?好,你说!”吴晓没带好气儿地盯着这个人。
“是你自己抓错了人。那日趁着天黑我偷了东西,刚一出门就被人发现了。从高府一出来就被人追上了。我就急着往山上跑去,树大草深的,我躲起来了也没人发现。然后我就看见了前面有火光的地方,衙差打扮的一些人举着火把,抓了一个人。当时我就有些疑惑。后来我寻了机会出来,找了三儿喝酒聊天,套出来了他的话,知道你们抓错了人,就想干脆就栽给那人。那栽赃的东西也是我自己去埋的,三儿他根本就不知道!”
吴晓看了看那小厮,又将目光望向了三儿,“他如果不知道,今天又是来干什么的?”
“哼,枉你还是他人口中的吴晓。我三番五次找他了解案子,没有一个理由吗?”
“哦?什么理由。”
“哼,你连这个都猜不出来?”那人挑衅地回答道。
“哟,还挺有意思,是让我猜,还是让我来帮你编呢?”吴晓怒极反笑。
“你知道我是谁?”那小厮硬气地问道
“惶恐惶恐,诶,你别说,我还没问你姓名。”
“我是高公子身边的亲信,我叫高长水。打着我们公子的名义想了解案子的进展没问题吧。你们衙门今天还在审,明天还在审,我家公子想早点知道些正常吧。”那人仍是硬气。
“正常,正常到这荒郊野地来说话,这是说话的好地方?”吴晓此时反倒饶有兴致的盯着地上这人,看他还能怎么编。同时心底里也暗自希望他说的话合情合理的,此时和三儿无关。
“难不成请到高府里面谈?你们衙门因为你的关系,都定下了规矩,在案子没审结前谁都不能透露出去。三儿知道告诉我是违规,但是为了让我在主子面前挣个体面所以才悄悄告诉我的。”
听完高长水的辩解,看了一样旁边一句话没说的三儿,吴晓松了一口气。不管真假,至少可以把他摘出这个案子里。
“行吧,那咱们就回衙门吧。”吴晓此时没有那么粗暴了,站起身来,将那长水也拉了起来。毕竟他第一时间不是装傻充愣为自己开脱,而是极力将三儿撇干净,无论如何,对兄弟都是义气的,并且临时能把话编得这么全乎也算得上聪明。
此时衙门口斜对面的铺子里,荀羽一行人和云娘正等着。此时都看见了吴晓押着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一直和他一起抓人的另一个衙差。荀羽等人知道这个计划终于是奏效了,都松了一口气。不显都是高兴地拉起二郎就往外面跑。荀羽也只好快步跟了出去。云娘还不知道他们的计划,看着几人高兴的样子,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预感是关于三郎的,也忙跟了出去。
“抓到啦?这就是那贼人呀。”不显跳到吴晓跟前,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被绑着的人。随后又将目光看向后面的差役:“那这就是……”
还没等不显说话,吴晓就打断道:“我先带进去禀告老爷,你们有事儿还是到我家等我吧。钥匙给你。”说着就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钥匙抛给了不显,也不等她回答,就押着人进了衙门。
“开玩笑,我就要在这里等。”不显将钥匙收好,继续进了对面的铺子,要了茶水和果子,一边盯着衙门口,一边和二郎聊着天。
随着衙门门口的房影慢慢变长变斜,衙门口一个人衣冠不整,步履蹒跚地被带了出来。云娘一眼就认出了前面那个不成人样的人就是她担心了多日的雷三郎!云娘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蹒跚地奔了出去,跑到雷三郎面前将他扶好。
那衙差打了个招呼:“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半夜到处乱跑了。”,然后转身进去了。
云娘听了这话转悲为喜,可看着一身伤的雷三郎,眼泪却没法儿停下。
不显三人也跟了出去,看着一个伤得站不稳,一个哭得扶不稳的两人说道:“云娘,现在雷大哥出来了,你还哭什么呀,该高兴才是。赶紧扶雷大哥回去休息吧,好好养伤才是最重要的。”
“诶,是,瞧我哭个什么。”那云娘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吸了吸鼻子。
二郎见着云娘不大扶得住那雷三郎,忙上前搀住他的另一边,眼神询问着不显,“我们先送他们回去吧。”
云娘和二郎左右各搀扶着,不显走最前面,荀羽殿后,免得谁不小心跌下来他好接住。送到了屋内,二郎和云娘帮忙扶着雷三郎躺到了床榻上。云娘略微检查了一下雷三郎身上的伤口,眼泪却又不争气地落下来了,忙又用手擦干了。转身看着后面站着的三人,扑通一下跪下了:“今天三郎能够出来,幸亏公子帮忙。我等照顾好了三郎,就将这所有东西变卖了,我们夫妇二人就跟随伺候着几位大恩人!”
不仅不显被吓了一跳,床上的雷三郎也惊得支撑起了上半身。
“不不不,不用。”这一跪吓的不显立马跳开,连忙摆手。
“路遇不平,所以出手相助,你当我们是为了那几文钱吗?”荀羽望着跪着的云娘,端出了世家公子的范儿悠悠然说道。
“不不,公子当然不是。但是我们也不是不报恩的人。”云娘语气有些惶恐不安,生怕反惹了对方不高兴。
“那就是了。我又不缺这些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吧。至于奴仆,我家实在不缺。你们好生在这里过日子吧。不显,二郎,走了!”荀羽表情严肃,也不再看云娘,独自转身出了门。不显顺势就拉着二郎急步跟了出去。云娘跪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出了门,三人赶紧下山。等到了吴晓家门口,不显终于松了一口气,“师傅,还是你聪明,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云娘了。我最怕别人感谢我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尴尬死我了。”
荀羽一笑:“你呀你。人家骂你你就开心了?”
不显佯怒:“谁敢骂我,我师傅定饶不了他。嘿嘿。”说着拿出了吴晓家的钥匙,准备开门进去。
“等等,还是等吴晓回来,我们再进去吧。”荀羽抬手止住了不显。
“可是……额,好吧。”不显收好了钥匙,看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干脆就直接坐在了门口,二郎见状也坐在了她旁边。荀羽摇了摇头。三人就这么等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见到吴晓出现在了门口,没精打采的。不显站起身来,拿出了钥匙开了门。
“你吃饭了吗?”不显看着吴晓郁郁寡欢、一身疲惫的样子,也不好直接就问案子的情况。
吴晓此时软软地坐在那里,摇了摇头,拖着嗓子道:“不吃了。那雷三郎已经放了,那个叫高长水的已经认罪了,不会再牵连雷三郎。你们可以放心了。”
不显看着吴晓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荀羽。荀羽也觉得吴晓反应奇怪,开口问道:“吴公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是否是那内应的事情?”
吴晓闻言坐直了身体,正色道:“内应之说请公子不要再提及了。我今天禀告县老爷时已经说了,是我通过墙洞发现了是府内之人偷盗的,就与三儿在高府外守候,就抓住了这个鬼鬼祟祟的人。”
“是,往后我们不再提。只是在下有一个疑问。就是此人为什么偷了东西不逃走,而是冒险继续留在那里呢?不显之前虽然说了逃走的诸多困难,但是偷盗都做了,也不难安排逃走之后的事儿。”
吴晓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就要说为什么高长水要偷盗财物了。这事儿也是我今天逼问三儿才知道的。那高长水有一个小妹,年方十四。幼时就和他一样被卖入高府。如今他妹妹初长成,就被那管家盯上了,想等她及笄之年就请主人赏给他。那管家都已经五十开头了,居然有这样龌蹉的心思。高长水知道后就想办法找钱将他妹妹赎出去。之前三儿也帮忙凑了钱,没想到那管家说这丫头长得貌美,普通奴婢的钱哪里能赎出去,至少是十倍价!这才把高长水逼急了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咦,那恶心老头,看着就不是好人。师傅,这是不是就是孔子说的老而不死是为贼啊。”不显厌恶道。
“不显,你又胡乱说话了。”荀羽轻斥一声。
不显赶紧闭紧嘴巴,然后默默地举起手,看着荀羽询问他是否可以再开口。荀羽眼神默许之后,不显就看着吴晓问道:“那这个案子已经结了,你怎么还一副忧愁模样啊?”
吴晓叹了口气,“那高长水虽然招了自己是贼,也是他栽赃的雷三郎。但是他不肯说出埋藏物的地点!”
“还能这样?承认是自己偷的,但是放哪儿了就不告诉你!”不显有点儿蒙。
“不好!赶紧回牢里,那人要自杀!”荀羽猛的起身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吴晓也紧张起来,“荀公子为什么这么说,他……”话到一半,突然也反应过来,起身就向外跑去。
“诶,自杀?我们也赶紧跟去吧!”不显起身,却被荀羽拉住了。
“牢房重地,我们哪里能擅自出入。”
“我……”不显想奔出去看看去,但是转念一想,确实也进不去,这不像上次,有人给钱办事。只好坐下来,脑袋里想着师傅是怎么想到这人要自杀的。不好开口问,一问就会显出自己是这个屋里最笨的一个了。
其实也不难想,这人瞒着不说赃物地方,估计是想用这些东西换自己妹妹自由。但是自己不死,受无止境的拷打也不一定挺得住,干脆一死了之。只是他死了,谁来救他妹妹呢?他妹妹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她哥不会把她放到这么危险的境地。
此时旁边的荀羽干脆闭目养神,二郎也学着闭着眼睛,不过皱着眉头,好像挺费力的。
“二郎,你在想什么啊?”不显好奇问道。
二郎费力想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在复习之前背下来的岁星经,我怕回去就忘了。”
听这话,不显惊得走过去干脆坐在了二郎身边,“这么厉害,你背出来听听。”
“好。……”
此时的荀羽也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二郎,却没有不显那样的惊讶和开心,神色莫辨。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吴晓回来了,好像更疲累了,路都走得没那么矫健了。一进门,还没到不显发问。吴晓就先开口了:“知道姑娘要问什么。幸好我们去的早,高长水刚想上吊就被发现了。现在干脆绑了起来严加看守。”
“吴公子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赃物埋藏的地方了吧。”荀羽缓缓开口说道。
吴晓此时刚坐下,很是吃惊,忙又平复心境,喝了杯水,问道:“公子为何这样说?那犯人是宁死不招的,我现在也没想出办法来。”
“吴公子不必担心,根据《二年律令盗律》,吴公子确实不能知道了却不说出来。我只是猜测,县衙如此近,公子却去了半个时辰,应该和另一位衙差谈过了。那个高长水宁愿一死,也想吞下那些赃物,应该是想赎他妹妹,但是他一死,这事儿应该只能托付给旁人。我大胆猜测托付的就是之前的那个衙差,叫三儿,是吗?”
吴晓有些警惕,并没有回答,虽然这几日相处下来,看他们不是坏人,但是也不能轻信他人。
“那这三儿就一定会知道埋赃的地点。不说出来,是办案不力,连你们大老爷都不能交差,可要是说出来了,一个女子的一生就被毁了。”荀羽也不看谁,盯着面前的茶碗缓缓说道。
吴晓这时既惊讶又佩服眼前这人,同时又存着三分畏惧,“公子爱开玩笑了。不过……”吴晓壮起了三分胆子,“如果真如公子所说,那该怎么办?”
“倒也不是很难,就用赃物换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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