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打开的门里,林渐风有些拘谨地站着。
一株绿芽偷偷从石砖的缝隙里冒出头来,阳光落下来投在少年的眼睛里映射出一团五彩的光芒,你甚至能看清他浮肿的脸上细细的绒毛。
他踌躇了一下好似下定了决心,他说,“绿……绿儿,我喜欢你,我要娶你为妻。”
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晚杏不自然地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就推开门落荒而逃。
心乱如麻的晚杏回去以后连续好几天整晚整晚的做噩梦,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了,她梦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听到领事姑姑教导她们不可对客人动情否则吃亏的是自己,她看到前不久惨死的玫儿,玫儿脖子上的麻绳勒进了骨头里,舌头伸得很长垂到胸口。
玫儿僵直着手臂一步步地走过来,突然那张惨白的脸变成了晚杏的模样,晚杏看着自己吊死在房梁上头颅滚到床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醒来已经冷汗涔涔,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窗外暗沉沉的天空没有半点星光。
传说每有一个人死亡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那些亡灵每天都用冰冷的眼伸监视凡世的一切,他们不分昼夜的歌唱,歌声能穿透所有的迷茫。
不知道在这样灰暗的夜晚他们是躲在云层后面偷窥还是干脆蒙头睡觉,不知道亡灵睡着的时候会不会做梦梦里还会不会歌唱。
晚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推开门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想起刚来青楼的时候还有很多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一开始她们每个人都会和她嬉笑打闹,她们的笑容干净而纯粹。
那时候领事姑姑每天都会来教大家很多规矩然后做一些体态的训练,而为了保持身材每个人只能进食少量食物,姑姑是个可怕的人她似乎生来就没有感情,她喜欢用针来惩罚人。
没有人见过她笑的样子,几年十几年甚至更久她脸上的表情只有冷漠,这样的人即使是在笑的时候她的笑容也是扭曲的。
也许在这样的环境里浸泡着的人最后都会被染成相同的颜色,慢慢的你没办法去辨认朋友的位置,你甚至也认不清自己。
像丢进染缸里的布匹,只有变成主人想要的样子才不会被丢弃。
最先改变的是霜儿,霜儿是所有女孩中最开朗的一个。吃早饭的时候她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她说,“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变成了樵夫在山上砍柴,一只老虎想要吃我,我挥出一拳居然把它打死了!”
还没来得及搭话,领事姑姑就叫人把霜儿关到小黑屋反省,因为霜儿犯了忌。
姑姑说早饭前不准说龙、虎、梦、灯、桥、塔、鬼、哭这一类的字,说了就是犯忌,犯忌就要受罚。
没有人知道什么是小黑屋,直到霜儿回来。
霜儿看起来有些憔悴,她说姑姑只是叫她抄写一本书,可是自己太笨了一整天都没抄完,姑姑允许她回来找帮手,于是她带走了和她关系最好的小云雀。小云雀耸了耸肩,“原来小黑屋只是叫人练字而已。”
第二天小云雀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变了一个模样,头发凌乱衣裳不整,她褪下衣物,腿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霜儿突然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害你,我只是被吓坏了,我一刻也不能在那里多待,否则我一定会疯掉。他们把老鼠放进我的衣服里还用针扎我的手臂,你不明白那种恐惧,守门的大叔说只要我带一个女孩去见他他就会放了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你能帮我。”
小云雀只是转过头说了一句,“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从那天开始她们两个人都不再和任何人交朋友。
再后来是玉璃,玉璃以前是个官家小姐,父亲贪污受贿被砍了头,母亲撞死在父亲的棺材上,哥哥们被卖去做奴隶而她就流落到青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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