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念从楚州一回来,苏寻便将这府内的事交给了她。一开始,她还是挺开心的,觉得和苏寻开始交心了,是个很好的开始。
“你说,这么些银子要支出去,我的心好痛。”随念趴在账本上哀嚎。
果儿看她家主子发愁的样子,一筹莫展得又往嘴里塞了两瓣橘子。
张嬷嬷看随念没出息的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王妃,莫说这是王府,就我们随府不也这样么?”
“那不是没从我手里头过么?”随念还是不高兴。
张嬷嬷被气笑了,“你呀,就是个守财奴。”说着出了门,打算去厨房端些吃食过来。
虽然艰难,可还是得做。
随念拍了拍脸,打起精神,继续看管家昨日拿过来的账本。
苏寻踏进屋子却没有见到人。走近了才发现,高高摞起的账本把随念和她的丫头挡了个严实。
随念醉心钻研,一时竟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忽听在她身后,赞许道:“还以为你会坐不住,没想到还挺用功。”
随念没有被吓到。果儿倒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橘子全都掉到了地上。
一见到他,随念立马瘪起了嘴,“你把这么个大事给我,我岂敢懈怠。每日练完功,便到这书房里坐班。”
苏寻看她诉苦的样子,觉得挺新鲜,“这么些帐,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她其实也是这么个念头,不过么,家底清得越快她心里越有当家的底气。说到家底,她眼睛又亮了,“我知道你们这些皇亲国戚都有钱,但我没想到你那么有钱!”
她视为命根的嫁妆,在这家底面前,只能算九牛一毛。
苏寻倒是很好奇,“随家这么些年经营,你也不像被苛待的,怎么每回一说到钱,就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这是在嫌弃她,她听出来了。
“小时候老听我爹讲,从前北部怎样穷,将士们怎样苦。听得多了,心里头便有了阴影,总觉得钱越多越好。”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果儿终于做了回明眼人,悄悄退了出去。并且将拿着糕点赶来的张嬷嬷也挡在了门外。
“那你大可放心,别的不敢说,管你于钱财上百岁无忧总还是能做到的。”苏寻抱胸笑道。
“别人的钱,哪有自己的钱来得可靠。”随念忍不住嘟哝。
“嗯?”他是别人?
眉尾上挑,是不好的迹象。随念赶忙岔开了话,用手指着账本上的一处,问道,“你看这里,方才我瞧了两遍,也没有明白,为何银两只剩了这么点儿?都花去哪儿了?”
苏寻也没有打算深究刚才她话里的意思,挪过凳子坐了下来,一一解答她的疑惑。
两个人,说的人认真,听的人也用心。倒是过了午时也不知道。还是张嬷嬷觉得不能让王爷饿着,才进来问了句。
随念行军之时,常常不能按时用餐,倒是觉得无碍。但苏寻不同。
让一个病弱之人陪着自己熬了这么会儿,随念有些抱歉疚,看这些账本本来也算她分内之事。她有些歉意得说,“一时忘了时辰,我们先去用饭吧。”
苏寻是真觉得饿了,刚才勉强吃了一些橘子填肚,可橘子有些冷,现下连带着胃也有些不适。
书房离竹苑最近,两人便一同在竹苑用了饭。
随念从小没个忌口,胃口也挺好,吃什么都香。苏寻瞧着,竟也多吃了两口。
可没想到,到了晚间,便听到竹苑传来消息,说苏寻吐了。
随念人还没进竹苑,便听见徐大夫又在骂人:“我说王爷你莫不是真把我当成了个仙?”
苏寻咳了两声,仍忍不住回道,“那倒还不至于。”
徐元道见他居然还有心情呛声,知道情况并不严重,但还是忍不住又补充两句:“我那药只能保你今年无需喝着汤药过冬,可没说保你健康如常人。”
苏寻表情淡漠,“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这么折腾自己?生冷皆须忌,既忌饥,也忌饱,忌辣、忌油腻,忌……”
常缺在一旁听了不忍,忍不住插嘴道:“好了,徐大夫,您就别念了。我们一定记住了。”
徐元道更上火,讥道,“记住了?你们若真记住了,他现在就不会在这儿躺着!”
常缺无言以对。本来主子的三餐一向由他盯着,可今日主子让他去接一接锦州来的线报,便疏忽了。他也懊悔不已。
随念在屋外听着,暗暗有些心惊。心里头还有些隐隐作疼。
他这么些年,是怎么过的?换了她,这么些忌口,可能不过一月便觉得日子没有滋味。
这事终究是因她而起,深吸了两口气,还是推门进去。
屋内四人,都齐齐望向她。念及自己做了点亏心事,随念头稍稍低了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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