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是天生的寒凉体质，即便是在最温暖的盛夏，她也不会离开手中的暖宝，手也总是透着冰凉，像是一个冰美人。

沈清月摇摇头，“没关系，这个已经买了很久了，估计现在已经买不到了。”

苏雅点点头，转过来对着李菲，“我们出去说吧。”

“这，这不太好吧。”李菲看了一眼讲台上准备上课的老师，感觉有些不应该。

苏雅没与她多争辩，拉着她的手走出教室。

现在离开不好，等下老师上课再走岂不是更不好。

教室里的同学对于苏雅这样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而老师也像是根本没看见一样毫不在意。

这个班级里不上课的同学很多，毕竟是世家子弟，有些事情耽搁了导致无法上课也是正常的。

至于苏雅，老师就更不会管了。

试问这样一个考试成绩可以让其他学校的老师望尘莫及的学生，她上不上课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想文学赏析课的骆老师，老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惹上这丫头。

苏雅带着李菲来到教学楼旁边的凉亭里，两人坐到石凳上。

或者说，是李菲坐到了石凳上，而苏雅直接趴在了石桌上。

今天的天气极其闷热，空气中连一丝风也没有，好像很快就要下雨了。

凉亭的石制桌椅也被天地这个巨大的熔炉烘烤得带上了热度，在这样的天气里，趴在暖洋洋的石桌上，苏雅感觉更加困倦了。

“你这么累的话，为什么不回公寓休息？”

学校给学生准备的单人公寓条件很好，即便是最普通的学生公寓里也是设备齐全，十分舒适。

但遇见苏雅两次，她都是在睡觉，明明很累，却不回去睡，这让李菲想不明白。

苏雅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是不想回答还是觉得没有必要，李菲无法分辨。

“决定不离开学校了？”苏雅懒洋洋地问。

“嗯。”李菲低声肯定。

“那，不介意的话说说那件令你感觉不开心的事？”

苏雅用手臂撑起头，看着李菲。

“……我是李菲。”

说完这句话，李菲偷偷观察着对面人的神色，发现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也是，李父的事说小不小，可以让她瞬间感觉自己被学校里的大多数玩伴孤立，但说大也不大，还没有到达可以让特等班的同学也知晓的地步。

“然后呢？”见李菲半天不说话，苏雅出生催促。

接下来，李菲向苏雅说明了自己父亲身上发生的事。

她本来以为，自己和别人叙述这件事时会很困难，但当事情真是发生的时候，李菲发现并不是这样。

她没有崩溃，没有大哭，可能是这些天她掉的眼泪已经够多了，在父亲被带走的时候，在母亲抱着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在处处寻求帮助却四处碰壁的时候……

而此刻，到了一个愿意坐下来去认真倾听她完完整整地描述自己经历的人面前，李菲反倒感觉有些平静。

叙述到最后，李菲看着苏雅，语气很平淡地提问，“我这一生是不是完了？”

苏雅笑了下，这个问题天真得有些愚蠢，但也让人生出几分怜惜。

“别傻了，一生很长的，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玩完的。”

事实上，李菲所叙述的，都是最为浅层的故事，她所了解的，并不比围观的路人多多少。

看来，还是要再查一查。

“李菲，你先回去上课吧，今天应该有课。”苏雅轻轻敲击石桌的桌面对她说。

……

她现在哪有心思上课啊？

……就问问她的故事就完了？

“去吧。”苏雅又重复了一次。

“……好。”

李菲离开后，苏雅拨通了李叔的号码。

“喂，李叔。帮我查一个人，我们学校的一个女生名叫李菲，她的父亲因为贪污犯了事。我要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越详细越好。”

“查到之后，直接发到我的手机里。谢谢李叔。”

挂断电话之后，苏雅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苏雅感觉自己这次似乎做的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在投资方面，苏雅就算不是一个天才，她的天分也是令人艳羡的。

学院的老师对她是又爱又恨，爱她的聪慧，对于她的肆意又万分无奈。

苏雅的天赋，其实是看人。她生来敏锐异常的感知，加上她从小见到的形形色色的人，造就了她敏锐的观察力。

一个人到底可不可信，经过短暂的相处，苏雅就可以判断得八九不离十。

苏雅不在乎对方是好是坏，事实上，一个立体的人，本身就很难单纯用好坏来形容，苏雅也不在乎。

只是一个合作的交情，也不必深究。

但是李菲这件事对于苏雅来说实属是不寻常，当她见到那个瘦弱的女孩子在她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她少有地动了恻隐之心。

那样无助的模样，苏雅好像透过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都是一样的无助和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