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想说什么,忍了忍,还是没说。
她在里面做饭,陶经武很快就跟进来了,从身后搂着她,知道媳妇受委屈了。
他们两人结婚早,他二十二岁,她二十岁,那年就结婚了。现在,一晃四年过去,他二十六了,陈兰二十四岁。
两人还没生孩子,家里穷得叮当响。两人数着存款,准备再存两年的钱再生孩子。
孩子生下来,经济条件各方面都没准备好,跟着他们也是受罪。
“兰兰,对不住了。我奶奶这性格”陶经武没法改变老人家的思想。他能做的就是多付出一点,多对陈兰好一点。
“我知道了,我只是一时气不过,一会就好了。”
陶经武给陈兰打着下手,陶老太又看不过去了:“阿武啊,你给我过来,陪我说说话。”
明显是不想让陶经武做家事。
“奶奶,一会吃饭的时候我陪着你聊啊。你饿了吧?我跟兰兰很快就把饭菜做好。”
陶老太的拐仗在地上发出砰的声音:“陶经武,我是不是唤不动你了?”
陈兰听到陶老太的声音,知道她又要作了。
她将陶经武往外推:“行了,经武,这里不用你,你快点去哄哄奶奶。”
客厅里响起陶经武耐心哄着老人家的声音,不一会儿,传来咿咿呀呀梅兰戏曲的声音,陶老太的声音消停了,陶经武很快就进来了。
“好了,给奶奶放了梅兰戏,她不会闹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陶经武笑起来,嘴角有一个梨涡。
宋秋竹并不是有意踩着饭点来的。
而是,陶家住得偏僻。她找了很久才找到。她方向感不好,导航又出错了。里面的巷子进不去,只能够步行。
宋秋竹将车停好,走路进去。
巷子很黑,到处都是泥泞。
俞子叙收到叶信汇报的消息:宋小姐已到陶家那小巷。
俞子叙吩咐道:“继续派人跟着,保证安全。”
宋秋竹走在这路上,有点疑心自己是否走错了。
看样子当年传闻母亲家世极差,到了卖女求荣的地步,并不是传闻。
她在宋家,从小养尊处优,这样的地方,若不是决心找陶凝的根,可能她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
路灯一闪一闪,前面的灯泡有点坏了。
远远跟着宋秋竹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个宋小姐,胆子倒挺大。
这样的地方,也敢去。
他们所认知的大家小姐,怕是看到这样的泥泞路,连下地都不肯下,更不用说还要走进去。
根据俞子叙给的资料,那地方也挺好找,一扇蓝色的大门,就是陶家的住宅了。
宋秋竹在原地站了很久,才伸出手,敲了敲门。
若是仔细看的话,会看到她的手微微颤抖。
宋秋竹差点就失去了勇气,想掉头就离开。
可是退缩不是她的作风,既然她决定回来了,那所有的事,她都不会再逃避,而要勇敢面对。
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正在吃饭的陶经武和陈兰对视了一眼,喊道:“谁啊?”
他们家在一楼,旁边就是楼梯。一共有五层楼,全是老旧的楼梯房了。
宋秋竹没答话,继续敲门。
“我去开门。”陶经武起身,打开门。
刚和宋秋竹打了一个照面,他就愣住了,是宋秋竹。
陶经武精神有点恍惚,差点以为是姑姑陶凝回来了。
定了定神,陶经武一副看陌生人的表情:“这位小姐,你找谁啊?是不是找错人了。”
陈兰见陶经武半天不回屋,有点担心,走到门边,看到宋秋竹,讶然道:“宋小姐?”
宋秋竹这才确定,她没有找错。
陈兰看向陶经武,有点不知所措。
没想到下午才见面,人就找来了。
七年前,陶凝去世的时候,陶经武是偷偷去看过的。看到跪在陶凝灵前,眼神空洞的宋秋竹,那时陶经武很想上前去安慰,到底还是没迈出那一步。
他对于上一辈的事情,并不是不知道,正因为知道,才无脸去跟他们相认。
“不请我进去坐坐?”
宋秋竹率先开口,声音有点晦涩。
“啊,好,你,你进来吧。”陶经武垂下脑袋,让开了位置,让宋秋竹进去。
宋秋竹随着他们进入小小的客厅,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陶老太,这就是她的外婆?
陶老太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说:“阿武啊,是谁来了?”
陶老太视力没那么好了,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宋秋竹俏生生的,穿着气度不凡,就像仙女下凡。
只是他们家,哪里能认识这么有钱的人家。
陶老太问了一句:“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啊?是兰兰的同事吗?”
陶经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宋秋竹走近了,陶老太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向宋秋竹走过去。
走近了,看清了,陶老太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失声道:“凝凝?”
宋秋竹看着陶老太苍白的面容,心里的恨意怎么也没法发泄,却也没有一丝血浓于水的感觉,也没有见到亲人的欢喜。
脑子里就像是入了魔一般,有一个声音在说,看啊,就是这个老太太卖了母亲,让母亲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不是妈妈。妈妈已经死了。”
“死了?不可能!凝凝不是宋家的阔太太吗?她不是正在享福吗?”陶老太显然不信,大受打击,嘴唇颤抖,一行浊泪流下。
“她这个不肖女!我好不容易把她养大。她倒好,嫁给有钱人之后,嫌我们丢脸,跟我们断绝了往来。她就是怕我们丢脸罢了!我陶老太也不是没有骨气的。我就当丢了一个女儿,不认就不认,有什么了不起的!”陶老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口就是指责。
“你说她死了?呵,怎么可能。是不是还怕我问她要钱?行,我这一辈子就算是乞讨,也不会问你们要一分钱!”
“奶奶”陶经武看着宋秋竹一张脸变得苍白,心里不由有一些痛心,连忙要拦住陶老太。
可是陶老太的个性,就是一点即燃,谁也拦不住。
“你拦着我做什么?你跑来做什么?认亲?谁稀罕。这么多年没见你们的人影,现在跑过来,做什么!”陶老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宋秋竹大为震惊。
她见过的人,都自诩身份教养,就算是内里再多般不耐,表面的客套还是有的。
哪里知道,她这外婆,第一次见面,就送了这样一份“大礼”给她。
“你不要血口喷人!妈妈当年嫁给我父亲,是什么原因,难不成你不清楚?”
陶老太的哭声顿了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