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宋字刻工,大多都是熟能生巧练来的,只需要比着板样字雕刻就够了,可这也容易让字失了活性,一板一眼,远不如手写的生动。
范冒技艺虽高超,可过于讲究技巧,刻印是挑不出毛病,然过于呆板,看不出变化,白荼的刻印却是工整里透着变化,起刀收刀各有不同。
张良一席话,其他人也皆是赞同的点头,会刻容易,刻好也容易,然刻出灵活而让人忽略掉这只是一张依葫芦画瓢的刻板,就没那么容易了,这讲究的不仅是手法技巧,更多的是心性和悟性。
只可惜是个半成品,故而这宋板,确实是范冒更胜一筹的。
范冒听完这席话,脸上露出喜色,宋字于他,毫无难度可言,他甚至不需要仔细读稿,一笔一划,早就熟于心中,哪怕说他少了字的活性,可于刻印来讲,这非什么大事。
至于篆体,他本就擅长刁钻字体的雕刻,自然也是更自信的。
只见张良又拿起范冒篆体刻板,与其他四人细细看过之后,又取了各自意见,最后总结道:“手法灵活,如此刁钻字体,却并未缺横少勾,字体也未损,虽偶有弧线不够平整,但整体而言,已是难得。”
他又拿起白荼的篆体刻板,五人对着光线细细看过一阵后,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张良惊的更是合不拢嘴,他自己也擅刻,可他却没这个自信能将刁钻篆体雕刻到如此细微地步,如同名家手写一般。
他举着刻板对着众人激动道:“此刻板,乃是我所见之最。
雕刻看不出任何刀工痕迹,一提一顿,古拙多变,曲笔弧线,体正势圆,厚重沉着,点画直画弧画一刀完成,角弧圆弧更是搭接自然不露痕迹。且,这是一张完整刻板。”
周围全是这行高手,听到张良如此高的评价,都纷纷往前凑。
“看看,递过来看看。”人群中有人喊道。
张良看了秦保一眼,秦保微笑示意,张良遂将刻板传递过去,片刻后,人群中惊叹声起。
范冒没看到实物,可从众人表现中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悬了,他不死心,挤进人群将白荼的刻板夺过来,这一看,却是脸色难看之极。
他也懂,张良说的,并无错。这不仅是一张完整刻板,还是一张精品刻板。而他的半成品与之比起来,就显得粗糙多了。
范冒一向是自诩手艺精湛的,旁人会刻的他会,旁人不会的他也会,这也是他心高气傲的原因,是他真有功夫。
可白荼的这张刻板,却让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虽然宋板白荼并未刻完,可难度更大的篆板他却刻完了,且工艺精湛。
两相比较,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这一刻,范冒知道,自己真的输了,并且他也知道,他心里,是输的心服口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他真的比不过。
秦保见此情形,心下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适才他一直提着心,生怕白荼被比下去,毕竟这范冒也是凉王府的老工匠了,实力不低。
若白荼真的输了,年纪在那儿摆着,也不算丢人,难的是,他怕白荼丢了这督刻的差事,那就没法儿跟王爷交代了。
想到这里,秦保不由得感慨,王爷果真眼光独到,他起先没明白王爷用意,现在却突然明白了,这白荼,当真是深藏不漏啊。
范冒知道自己输了,虽然面子上过不去,可他更明白,输不起更丢人,遂来到白荼跟前,拱手恭敬道:“日后白管事让范冒往东,范冒绝不往西。”
白荼不在意的拍了拍范冒的肩膀宽慰:“言重了,不过是比试切磋而已,无需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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