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看上去快要沉不住气了,便道:“大小姐,明天搬就明天搬吧。”
“好吧。”
钟可欣见殷氏都开了口,顿感孤立无援,只得应承下来。尽管如此,她还不忘幽幽望了陆屹楠一眼,道:“我的病情越发不受控制,你要常来看我。”
陆屹楠跟着点头,“那是自然。”
“你说话算话。”钟可欣瞪红了眼睛,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们若是不来看我,我怕我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的。”
“呸呸呸。”殷氏面色难堪道,“大小姐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陆医生是重情重义的人,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的。陆医生,我说得对吧?”
陆屹楠沉声正色道:“我向你保证,每隔两天都会去看你一次的。”
“好,我可记下了。”虽然心有不甘,但钟可欣终究逃不过要搬走的命运。她渐渐感觉到精力不支,季子墨那个丫头的城府与她的年龄根本不成正比,即便她使劲浑身解数,也逃不过惨淡收场
。等到陆屹楠回了房间,钟可欣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对着钟可情斥责道:“季子墨,今天我所受的屈辱,我统统记下了。他日,你有把柄落在我手里的时候,我必定十倍百倍
的奉还!”
钟可情扬眉浅笑:“我会一直站在原地等大表姐的。”
第二日一早。
陆屹楠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有急诊。钟可欣原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等着陆屹楠开车送她去东郊。陆屹楠却一脸抱歉地望着她:“病人在家中洗水果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水果刀刚巧插在心脏上,现在情况非常
危急。可欣,我……”
钟可欣有意让陆屹楠送她,就是希望他在最后一刻不舍。她听了陆屹楠的话,眉头不由拧成一团,“偌大一个流光医院,难道就只有你一个心外科医生吗?”陆屹楠难得遇到这样的病例,心底自然是跃跃欲试的。钟可欣这么一说,让他不由烦躁起来,随意找了个借口道:“前两天院里头组办了交换学习,眼下大多数专家教授都
在市参加研讨会,我作为留守的医生,绝对不能让病人出事!”
钟可情见状,便几步上前,接过陆屹楠手中的车钥匙,对着钟可欣道:“大表姐,既然屹楠有事,我送你吧。”
陆屹楠与钟可情配合默契地相视一笑,扭头对钟可欣道:“东郊那处的房子是子墨名下的,她比较熟悉路,她送你过去,我也放心。”
钟可欣还想再反驳,谁料殷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太出格,否则就是无理取闹了。
钟可欣只得无奈地望了陆屹楠一眼,道:“那你路上小心一点,下班了记得来看我。”
“好好好……”陆屹楠急着去医院,满口应承下来。
等到陆屹楠一走,钟可情扫了一眼钟可欣的行李,望着她,似笑非笑道:“大表姐,这些你都不需要带的,我早帮你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钟可欣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冷声反问:“你骗谁呢?现在屹楠不在,我们就明着说话吧。我先前三番四次刁难你,你还会这么好心,帮我买这些日用品?”
“你对我不仁,不代表我就会对你不义。”钟可情说着随手拎起一瓶洗发水道,“大表姐,你从前绝对不用国产的洗发水的,现在是怎么了?”钟可欣自打与季老太太闹翻之后,失去了季家这座靠山,吃穿用度便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挥霍。加之,前几天为了买通许教授,她将应家赔偿给她的那笔钱全砸了进去。眼
下,她手头上的现金,也仅仅够维持她的生活而已。她之所以赖在陆家,是因为吃穿都不用花自己的钱,可一旦搬去东郊就是两码事了。钟可情将那包装有日用品和化妆品的行李袋从后备箱里取出来,丢到殷氏怀里,轻笑出声道:“殷阿姨,这些东西,你用用也就罢了。大表姐身子金贵,你怎么能让她用这
些听都没听过的牌子?这要是传出去了,你让她以后在圈子里还怎么混?”
殷氏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钟可欣死要面子,钟可情已经将东西送给了殷氏,她自然不好意思再要回来,便朝着殷氏摆了摆手道:“奶娘,这些就送给你用吧。我倒要看看,小墨给我准备了些什么好
东西!”
钟可情神秘一笑:“说不上什么好东西,但大表姐见了,必定会又惊又喜的!”
钟可情送钟可欣去东郊,殷氏原想跟着过去的,可惜钟可欣的行李太多,车子里坐不下第三个人了。
殷氏便道:“大小姐,你先过去,待会儿我坐公交车过去帮你整理行李。”钟可情淡淡瞥了殷氏一眼,漫不经心道:“不必了。钟点工已经请好了,现在就在家门口等着了,不麻烦殷阿姨再跑一趟了。屹楠今天有大手术,殷阿姨就在家里做顿丰盛
的,等着屹楠回来享用吧。”
“这……”
殷氏还想再说些什么,钟可情便“啪”得一下关上了车门,踩下油门,车子便飞快地使出了视线。
钟可情没有将具体地址留给殷氏,就算殷氏真的要坐公交过去,怕是也很难找到地方。
一路上,钟可欣的视线始终望着窗外,怕对方使诈,给她带到什么偏僻的荒野去。
钟可情回想起很多年前的情景。彼时,钟可欣、钟可情和陆屹楠三个人都还在读大学。大三暑假的时候,他们三人约好一起去市的底下溶洞玩。市距离市大约有三百多公里的行程,陆屹楠明知道钟
可情有些晕车,还故意将车子开得时缓时急,一会儿慢得像蚂蚁,一会儿快得像风,又突然来个急刹车,令钟可情肚子里翻江倒海。
钟可情一抵达市,就直接去医院吊了两瓶盐水。回到宾馆的时候,陆屹楠一个人横躺在大床上,周遭一片凌乱。
钟可情那时候以为是他开车累了,都没舍得叫醒他。现在回想起来,那时间那场景,分明是他趁着她去医院的空隙,与钟可欣“大干”了一场,累到筋疲力尽!
如今,错位交换,钟可情是开车人,钟可欣被她奇葩的车技吓到心脏都快炸了,面色煞得惨白,却因为端着架子,不好意思开口让她开慢一点。
好不容易撑到下车,钟可欣连忙打开车门,抚着胸口,蹲在路边便吐得稀里哗啦。
钟可情看她这副模样,心里头终于燃起一股复仇的爽感来。
她好心递了一张纸巾过去,钟可欣却一把将她推开:“你离我远一点,谁知道这纸巾上有没有被你下什么药?”一瞬间,钟可情竟然体会到了失望的滋味。光天化日之下,她怎么可能下药害她?就算真的要下药,也不能在这马路边上动手吧。对手的智商已经不正常,这让钟可情都
提不起斗志了。
钟可欣俯身吐了好一会儿,直到苦水都快吐出来了,她才渐渐站直了身子。
东郊那栋大楼映入眼帘的刹那,钟可欣的身子猛然一颤,双腿就像被灌了铅似的,再也走不动了!
太像了!
不!不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栋房子,简直是照着钟家老宅复制出来的,甚至比后来翻建的老宅更像原版。“怎么吓成这样?”钟可情轻笑出声,明摆着说道,“当初大表姐构陷我炸毁钟家老宅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将来我有了能力,必定要建一栋一模一样的还给大表姐,让大
表姐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你……你想做什么?”钟可欣的视线之中渐渐多了几分惧怕,今时不同往日,钟妈妈死了,钟爸爸走了,再也没有人护着她了,她一个人住着空落落的“钟家”,想想都已经
骇人到了极致!
“大表姐,进去看看便知道了。”钟可情扶住了钟可欣的手,引她朝着那条通往宅子的石子路上走。
这条用鹅卵石铺成的曲径,设计都与从前一模一样,弯曲程度,长短宽窄,如出一辙。
钟可欣踩在上面,只觉得脚底下有阵阵凉意往身上涌,直到她的背脊凉透。
这时,钟点工阿姨走了上来,帮忙将满车的行李搬进了屋里。稍加收拾之后,钟可情便朝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防盗门“啪”得一声,重重合上。震颤的声响,犹如敲在钟可欣的心头,吓得她左侧胸腔隐隐作痛。
钟可情牵着她的手,拉她去楼上,指着其中一间房道:“大表姐,你看……这是你的房间,和原来一模一样呢。”
钟可欣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屋子里的陈设果真没变,就连窗帘的花纹颜色都没有换。梳妆镜用的是典雅的红文印花镶边,桌案上还摆着她最喜欢的蔷薇花。
钟可欣的心里有些发麻,紧张地望着季子墨,眉头拧成一团道:“小墨,你……你只来过钟家两三次,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这一切……你怎么可能记下来?怎么可能?”“看一两次当然记不得,”钟可情冷眉一挑,“大表姐看了几十年都没记得,可我和你不一样!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刻在脑海里了,越是在乎才会印象越深刻!大表姐,我对
钟家老宅的感情,远远比你深厚!”
钟可欣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季子墨,你在季家呆了十几年,现在却口口声声说对钟家老宅有感情,你不觉得可笑么?你要记清楚,你姓季,我才姓钟!”
钟可情倏地回眸,朝着她冷冷一笑:“姓季?错了,我姓钟的。”
“你疯了么?你怎么可能姓钟?你是舅舅的女儿,是外婆唯一认可的孙女儿!”钟可欣的掌心里已经满是冷汗,警惕地望着眼前的少女,觉得她的神智有些混乱了。
“姐姐,你害我惨死,现在都不肯认我了吗?”钟可情拉下脸来,目光只够顾瞪着钟可欣,仿佛要滴出血来。
钟可欣的双眸对上她视线的刹那,吓了一跳,身子一个不稳,朝后节节败退,手腕磕到了床头柜上,将上面的花瓶砸得粉碎,蔷薇花瓣四散在地板上,犹如鲜血。
“你胡说些什么?什么姐姐?我是你大表姐,不是你姐姐!”
钟可情见她双腿打颤,便知她已经害怕到了极致。她从床头的抽屉里突然掏出一只布娃娃来,布娃娃背面是带电池的,可是不论她怎么按,却叫不出声音来。钟可情朝着钟可欣扬了扬手中的布娃娃:“姐姐,你还记得它么?六岁的时候,阿名哥哥买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的。可是你瞒着我,将它丢进了水池,它就再也唱不
出好听的生日快乐歌了。”
钟可欣闻言,面色煞得惨白,手扶着墙,身子一点点往地上瘫倒。
六岁那年生日,她刚刚吊完水从医院回来,便瞧见一大家子人在为妹妹庆祝生日,她的名字虽然也挂在画板上,但跟妹妹的比起来,就感觉像是个附带品。邻居家的阿名哥哥给妹妹准备了包装精致的生日礼物,妹妹当着大家的面拆开来,是一只很漂亮的布娃娃,按一按它的肚子,还可以唱好听的生日快乐歌。钟可欣并不喜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