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钟可欣方才在厨房门外听到沈惠洁的话,以为沈惠洁对季子墨不满,原以为可以拉拢沈惠洁,却不想到底是母女连心,沈惠洁只一句话就将她呛了回来!
“呵……呵呵。”钟可欣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冷笑两声,“但愿舅母与小墨母女和睦。”
沈惠洁笑了笑:“小墨很听话,我们的关系很好。”
“那就好。”
钟可欣一转身,脸色便彻底黑了下去。沈惠洁的眉头则拧成了一团。钟可情、季子墨,两个名字在她的脑海里绕来绕去,让她晕头转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她固然怨恨钟可情的灵魂,可那丫头毕竟没做过什么错事,像钟可欣这种暗地里搞小动作的人,她更加不喜欢。退一万步讲,钟可情现在还占用着小墨的身体呢,她就算再怎么恨钟可情,也得将小墨的身体保护
好呀。
钟可情回来两个多小时都没能见到季子姗的踪影,听说她因为紫米粥的事吃了不少苦头,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见人。
晚饭时分,季子姗才蹑手蹑脚地下了楼,畏畏缩缩地坐在季正刚左边最靠角落的位置,闷头吃饭,不敢出声。
钟可情坐在季正刚右边,她想起方才收到的短信来,放下碗筷,郑重宣布道:“爸,下周一我要去市交换学习,大约两周的时间。”
季老太太听了,眉头一皱,冷下脸来,不悦道:“你不过是个实习生,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市交换学习?阿名去不去?”
钟可情尴尬地摇了摇头,家里人大约还不知道她转到外科了吧。这个交换学习是外科的事,与内科半点关系都没有。“谢舜名”自然不需要同行。
“奶奶,这是很难得的机会,我想去外省见识一下他们的临床医学。”钟可情很认真地说。
季老太太大约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脸地不情愿,“那让小蝶跟过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奶奶,以前小蝶陪着我上学、放学,一起读书,这些都不是问题。可现在这是医院的交换学习,我们不能私自带人同行的。”钟可情解释道。她猜想陆屹楠一定也会参加
,难得有接近他、寻找他破绽的机会,她舍不得放弃。“你一个人去?”季老太太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堪,“那怎么能行?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在外半个月,这肚子里还有……不行不行,我不放心。你直接去跟院长说,我们不当
医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交换学习,也不参加了!医院里头的人才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你一个女孩子家!”
钟可情早猜到会是这样,有些为难地低着头,闷声吃饭,不再说话。钟可欣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先是焦灼的烫,渐渐转变为诡异的冷。是外科的交换学习,她猜到陆屹楠一定会参加,一想到陆屹楠要跟季子墨这
丫头单独相处整整两个星期,她就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幸而季老太太没有答应,她才稍稍安下心来。出人意料的,一直站在饭桌边上为他们斟茶倒水的殷氏突然开了口,笑道:“子墨小姐这么喜欢学医,老太太不应该阻拦的。眼下子墨小姐的身子还不重,能活动就到处活
动活动,等到临盆的时候才能使得上劲儿。”
“你一个佣人,说得倒是轻松,谁能保证她和孩子的安全?”季老太太不爽地瞪了她一眼。
钟可欣也十分诧异地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殷氏不要插手。殷氏只是朝着她点了点头,让她放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老太太有所不知。明天,可欣小姐,钟太太和钟老爷正巧要出去旅游,定得地址正是市。大约要玩个二十多天,表小姐的安危,可欣小姐可以帮忙照看着。”殷氏耐心解
释道。
钟可情微微一怔,目光中透着狐疑之色。季老太太听了,看了一眼温婉大方的钟可欣,隐约觉得靠谱,这才点了点头道:“可欣是个细心的丫头,有她照看着,我倒是很放心。”她回过头,望向钟可情,问道,“你
若是真想去就去吧,奶奶也不拦着你。”殷氏是什么样的人,钟可情心里清楚得很。她既然开了口,必定已经设了好局等着自己跳。钟可情倒是很想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索性一口应承下来,笑着对上钟可
欣的视线:“那就要麻烦大表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下了饭桌,钟可欣便一脸阴郁地将殷氏拉到无人的角落,冷声责备道:“奶娘,你一向冷静自持,怎么今天脑袋就不灵光了呢?那丫头肚子里怀着孩子,是多么危险的角色
,万一磕着碰着,谁负担得起!”殷氏抚了抚钟可欣的后背,笑道:“大小姐不用担心,这一点我早就考虑到了。那丫头肚子里若是真怀了谢家的种,保证她有去无回。若是没有怀上,那也要给她点苦头吃
吃才行!”
钟可欣越听越糊涂,“可是在外婆面前拍着胸脯担保的人是我,那丫头又一口应承下来,把自己安危全压在我身上了。我若是害她,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大小姐,谁说她出事就得你负责了?也得看看是谁害她出事的!”殷氏眉头一挑,眼角的鱼尾纹皱出好几道褶子,看上去老奸巨猾、阴险至极。
“嗯?奶娘的意思是……”钟可欣飞快地在脑海里搜罗了一圈,心想着谢舜名不可能随行,那万一季子墨有个三长两短,她还能赖到谁头上呢。陆屹楠?当然不可以!“大小姐难道忘了,下周表少爷该回市了。那个愣头青自小就对大小姐有意思,暗示了三番四次,大小姐也没理过他。现在大小姐若是稍微给他点甜头,他一定会快活得记不得东南西北!”殷氏扯了扯嘴角,“若是季家人自己犯的错,季老太太死要面子,一定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到时候由她出面将这件事压制下去,那季子墨也就只能吃点
哑巴亏了!”
钟可欣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恍然大悟的笑意,点了点头,示意殷氏继续说下去。
“奶娘讲清楚些,我究竟要怎么做?”
“大小姐只需……”殷氏踮起脚尖,凑到钟可欣耳畔,鬼鬼祟祟地说了些什么。
钟可欣的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眸底的喜色一览无余,仿佛已经将姓季的丫头践踏在自己的脚底下,快感充斥着心脏,心口隐隐作痛。钟可情远远望着楼道处口耳交叠的一对奴仆,只是冷冷笑了笑,心想着你们左不过就是算计着我肚子里的“孩子”,反正这“孩子”迟早也得“流掉”,借你们的手流掉,似乎
比我自己动手更好,更能得到季老太太的原谅。站在钟可情旁边的钟妈妈很快也发现了不远处的那对奴仆,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一想到先前殷氏、可欣和季子姗联手试图谋害子墨丫头的事,她的心就惶惶不定,隐约
觉得又有大事要发生。
钟可欣提出全家一起出游的时候,她原想拒绝的。但钟可欣不是笨蛋,她似乎觉察出自己和孩子她爸之间的疏离,言语中三番两次的暗示,想要问出个究竟来。为了洗清可欣的怀疑,她和孩子她爸是勉强答应一起出游的。原想着顺便借此机会,一家人好好聚聚,敞开心扉,解除一些恩怨,孰料季家人也搀和了进来,这场出游似
乎要变得复杂许多。钟妈妈倏地握紧了钟可情的手,焦虑道:“小墨,怀孕的前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去市要坐六个多小时的车,我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你不如就在家里歇着,等到孩子平
安生下来了再去吧。”钟可情回头握住钟妈妈的手,缓缓笑道:“姨母不用担心,我健康得很。我们有医院的专车接送,老司机开车很熟练,就算是患重病的病人,他也能将他们安稳送到医院。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孕妇,不会出事的。”
“可我……”钟妈妈不经意间瞥了钟可欣和殷氏一眼,顿了顿,又回眸道,“我还是很担心。”“交换学习的机会非常难得,几年才碰上了这么一次,我只是一个实习生,能被选中更是难上加难。若是我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恐怕都很难有下次机会了。”钟可情拍了
拍钟妈妈的手,叹道,“姨母,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可这孩子能不能出世,并不是我能决定的,是上帝的恩赐,自然还要看天意。”
钟可情说得很含糊,冥冥之中已经向钟妈妈暗示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不可能生下来的。
不远处,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钟妈妈再没有时间跟钟可情多做解释,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嘱咐道:“到了市不要乱吃别人送给你的东西,任何人给的都不要乱吃,就算是熟人也不行!不要一个人走夜
路,也不要一个人打车……总之,万事小心!”
钟可情当然知道钟可欣和殷氏不安好心,但钟妈妈这样反复地叮嘱,反倒让她无所适从起来。
“放心。”钟可情郑重地点了点头,“姨母也要保重。”
送走了钟妈妈和钟可欣,钟可情一回头,便见沈惠洁正站在门口,目光清冷地看着她。
“妈,回去吧。”钟可情略微紧张地唤了一声。
沈惠洁没有理会她,只是静默转过身,兀自进屋上楼。
等到屋子里没了外人,季正刚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瞪着蜷缩在沙发一角的季子姗,斥道:“子姗,你给我跪下!”
季子姗一整晚都畏畏缩缩的,说话都不敢大声,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去。她战战兢兢地走到季正刚面前,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爸……”
钟可情站得远远的,静静看着,面上故意露出几分诧异之色,好像不知道季正刚为何训斥季子姗似的。
“拿家法来”季正刚目光一狠,回头怒瞪了李嫂一眼。
李嫂吓得连忙跑去了储藏室。
等到粗重厚实的鞭子被从储藏室里找出来,钟可情赶忙拦上去,拉住季正刚的手,劝阻道:“爸,你这是做什么?无缘无故,可不能随便打人!”季正刚视线一凛,静静望了钟可情一眼,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来:“丫头,你就不能多长个心眼么?子姗丫头在你的粥里面加料,害得你吐血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她这么欺负你,你怎么还帮着她呢?”
跪在地上的季子姗原本就已经猜到了一二,听季正刚这么一说,心更是拔凉拔凉的,颤抖着声音哭诉道:“爸,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爸,子姗姐姐也是无心之失,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钟可情劝说道。
季子姗听了,赶忙跟腔道:“对对……小墨说的对,我是无心之失,我真的没有想过要……”
“啊”季子姗一句话还没说完,季正刚就“啪”得一鞭子甩下去,狠狠砸在她背上。虽然是冬天,但季家的中央空调开到了三十度,季子姗不过穿了一条薄薄的黑色连衣裙,鞭子
砸在背上,力道一点儿都没得到缓冲,就像是被刀剐了一块肉似的,疼得季子姗嗷嗷大叫。
“爸!疼!”
“闭嘴,不许叫出声!给我忍着!”
季正刚冷眼相向,季子姗的哭声里带着隐忍,但终于因为无法忍受,渐渐转变为诡怪的呜咽声。钟可情惊恐地捂嘴,露出花容失色之相,想要上前继续劝阻,却被跟在她身后的季老太太一把拉扯了过来,低声凶她:“你现在怀着孩子,离鞭子远点,别做出这种危险的
动作!你私自替姓陆的挡刀子的事,我还没追究呢,最好给我放安稳点。”
“可是……”钟可情眉头微微皱起,看上去很不忍心。“可是什么?有什么好可是的!”季老太太冷冷看了地上的季子姗一眼,不屑道,“那小杂种我本来就不想认回来,给她点苦头吃吃,让她知难而退,自己回去找她那个贱人
妈,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季老太太担心钟可情又冲上去,拉紧了她的手臂道:“留着那小杂种,指不定将来还要分你的家产。我季家的家产,一大半都是你的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的,怎么能便宜了外
人?她害你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她这是活该!”
啪啪啪
季正刚的鞭子如同砖块大的冰雹,连续不断地砸在季子姗的身上。季子姗左躲右闪,生怕划伤了她那漂亮的脸蛋。鞭子抽得她皮开肉绽,泪水哗啦啦地从她的眼角滚落。因为紧张,她的背脊在发汗,带了盐分的汗水渗透到伤口里,疼得
她浑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再也顾不得面子,她趴在地上,凄楚可怜地望着不远处站着的钟可情,哭诉着求助道:“小墨妹妹,我知道错了。你跟爸说说,你救救我,救救我……”
“奶奶……”钟可情开口。
季老太太面色沉下来,冷冷摇了摇头。“这太残忍了。”钟可情终究还是撇过头去。原本她只是在装善良,可是看到季子姗眼中的悲悯时,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了。她试图上前阻止,却被身后的人紧紧牵制
着。
季老太太见状,又唤了张小蝶过来,仔细叮嘱她道:“替我看着子墨小姐,别让她做糊涂事!”
钟可情再怎么心软还没有傻到冲上前去,替一个曾经想尽办法想要弄死她的人挡鞭子。季正刚的皮鞭一下下密密麻麻地落下来,季子姗那条单薄的黑色连衣裙眼见着就要被打穿了。那场景血腥残忍,钟可情心想着,季子姗的背上估摸着早就皮开肉绽了,只
不过裙子是黑色的,未能显现出血迹来。
“救我,小墨,救我……”季子姗被打得麻木了,根本不分敌我,凡是能求救的人,她都伸出手去。
“闭嘴!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季正刚一句话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张小蝶倒抽了一口凉气,搀扶着钟可情道:“子墨小姐,我们别惹事了,还是快些回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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