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贺川河边,旗木朔茂的大手牵着卡卡西的小手,另外一只小手里紧紧攥着一串新买的苹果糖——这一颗的糖浆更甜更厚一点。
夜色渐暗,木叶街边的小摊小贩也纷纷亮起灯笼,红亮亮的蜡烛光透过纸灯笼映出一线朦朦胧的街景,仿佛点亮了一整条南贺川大河。
而南贺川的另一边,则是伴着森林与星空的夜色。
从上空看去,一面是光,一面则是影。
父子二人,正踏着这光影的边界上缓慢行走,大手牵着小手。
卡卡西依然顶着那面红蓝相间的猫脸面具,嘴里吭哧吭哧啃着糖浆更甜一点的苹果糖。
旗木朔茂则望着夜空漫无目的的走着,脚下木屐踩着草坪也没有红袖标拽他头发,脚底下的感觉很软,也很舒服,让人总有种想在这里原地躺下来的冲动。
脑子里,全是那些现如今艰难度日的昔日战友。
忽然,卡卡西停了步子。
手里的苹果糖吃完了。
旗木朔茂还在漫无目的的望着天,突然被卡卡西拽得停了下来。
他扭头看着儿子。
卡卡西低着头顶着那面猫面具,手里拿着一根空空如也的木棍。
他顿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问道:“爸爸,你受过伤吗?”
朔茂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白紧张了一会儿,开口笑着:“当然咯,有十一二处吧?受伤可是很疼的哦。”
卡卡西歪着头:“背上是有七处吧?”
“好像是吧?”旗木朔茂在背后抓了抓,很久以前的伤口,因为愈合的还算不错,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也就躺下的时候能感觉到与其他部分的皮肤不太一样。
他疑惑的看卡卡:“怎么会突然好奇这种事情啊?”
卡卡西又低着头,用猫脸面具对着他,小声嘀咕:“大家都说爸爸很强,所以从来没受过伤......”
“你也应该知道那是别人乱说的吧?”朔茂奇怪的揉着卡卡西的脑袋,小孩子的头发很软,很柔顺。
卡卡西低着头:“可是......背上的伤,明明都是替别人挡的。手臂上的伤口也是替田中叔叔挡下的,胸口的也是,腿上的伤口是穿越雷之国天风崖时帮木子阿姨挡下的......”
“如果不是他们的话,爸爸身上明明像他们说的那样,应该没有伤疤才对。”
“爸爸明明是最强的,除了爸爸自己以外,谁都打不过爸爸。”
卡卡西小声的嘀咕着,低着用猫脸面具遮挡的小脸上满是倔强。
“即便只有爸爸一个人,爸爸明明也能打败敌人的......”
旗木朔茂握住卡卡西的手突然紧了紧,看着卡卡西低着头倔强的模样,咧开嘴笑了。
“才不是呢。”
卡卡西愣愣的抬起头,看着旗木朔茂。
“爸爸也仅仅是个普通人而已哦。”旗木朔茂牵着卡卡西,沿着南贺川再一次迈开步子。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天边的云,声音沙哑中带着点沉静:
“爸爸其实也受过很多很多人恩惠呢。”
“很多很多。”
“像你刚刚看到的日和阿姨,她脖子上的那一刀本应该扎进爸爸心脏的。让田中叔叔断臂的那张起爆符,本来也该在爸爸身前爆炸。秋道震一叔叔肚子上挨的那发火球,也是为爸爸挡下来的。还有很多人身上刀疤、苦无伤口,其实都不应该落在他们身上......”
“还有惠子、和真、元、新辉、宏也,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都是因为爸爸而死的哦。”
旗木朔茂高高抬起的头突然向下望,对上卡卡西有些发怔的眼神,语气依旧是那么平静:“爸爸其实不是什么英雄,仅仅是个普通的忍者......仅仅,是一个踩着伙伴们尸体活下来的忍者,仅此而已。”
卡卡西呆愣愣的看着他,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平常的父亲虽然是个看起来有点猥琐、犯二,而且毫无防备心的笨蛋,但实际上,是个关键时刻很可靠的人。
但是现在的父亲却和普通人一样,同样会悲伤,会难过,会因为很多事情陷入突然的追忆当中,就像一个经历过太多事的迟暮老人,总是沉浸在难以忘怀的回忆里。
这种感觉让卡卡西有点陌生。
“卡卡。”旗木朔茂的语气难得的严肃起来,“因为你从小就是个很乖也很懂事的孩子,也是个忍者才能方面的天才,所以爸爸有很多东西一直都没有机会教给你......”
“但是唯有这一点,爸爸要你从现在开始就牢牢记住。”
旗木朔茂认真的低着头,与他的儿子对视着:“忍者呢,要沉着冷静,时刻都学会仔细判断现状。一般来说,打破忍者世界规则的人,我们称之为废物、垃圾。”
卡卡西点着头,他从很小就知道忍者是一群对规则要求十分严格的人。
“......但是啊,这种事情也是要看情况的。”
“如果是为了伙伴,去打破这种规则,就算会被人称作废物、垃圾,也要拼了命的去做,去完成!”
“因为......不懂得重视同伴的人,连垃圾都不如。”
“不能保护同伴的人,不配称之为忍者。”
旗木朔茂认真的看着卡卡,语气严肃的道:“爸爸不希望你成为不懂得重视同伴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