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听江宛措提起丽妃,皇帝略有不虞的浅蹙起眉,头疼似地往后靠了靠,疲惫张口:“以前她的性子,看在祝老将军的面子上还能接受,怎么怀了第二次身子后,越来越跋扈了!”
皇帝有些恼怒,“她父族近几年在朝堂上肆意结党,连朕的意思都阳奉阴违,说话做事两套样子!她在后宫,也仗着朕的宠爱,愈发嚣张暴戾!”
宣泄出不满,他又疲惫而烦躁地加了一句:“可朕……念着她怀着身子,也不好贸然斥责……真是头疼的很!”
江宛措柔声劝道:“毕竟丽妃妹妹还怀有龙嗣,皇上子嗣不丰。先等她将小皇子健健康康生下来,再斥责,也不迟啊。”
她又叹了口气,带了几分伤心哀婉,轻轻说下去:“臣妾虽没孕育过孩子,却也知道,妇人孕期不易,日夜辛苦。她虽性格跋扈,总归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皇帝轻轻执过她白嫩纤细的一只手,用大手暖着,他眉目温和,面上有不忍和心疼之色:“天还不甚暖,你平日也莫要清减衣衫了,你身子一向弱,受了风就不好了。朕赏给你的燕窝和灵芝,虫草,也要时时命小厨房炖成药膳,给你温补着。”
江宛措顺从点头,皇帝又道:
“咱们少年夫妻,一路辛苦过来的。我知道的,你贤淑婉静,一向性子柔和,不争不抢的,这些日子,祝氏常常欺负了你面子软,你为着后宫和睦,不告诉我。如今还要为她说话求情,我都知道的,委屈你了,杳杳。”
他没用朕,反而用了“我”,嘴里还念着江宛措的小字——杳杳。1
他神色温柔:“咱们俩个大婚这么多年,都一直没有孩子。母后催你,你父亲也着急,我明白你定是日日忧心的。”
”“可看着你常常伤心,我也心疼。别怪怨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是咱们,还没等到这个机缘,别着急,咱们两个都还年轻,总会有孩子的。”
帝后大婚九年,至今没有嫡子。
太后时时忧心,江家也愁云惨淡,若是皇后无子,那他们辛辛苦苦扶持着皇帝登基就没有任何意义,无异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故而江家搜罗了各种民间求子配方,流水一样送进宫去,可这么多年了,江宛措的肚皮,愣是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
无子,中宫之位就始终飘悬在半空,不上不下,根基不稳。
所有人的心都吊在喉咙眼,想让她坐稳后位的如此,不想让她坐稳后位的,也是如此。
“咔嚓”金镶红宝石烛台里,那颤抖着燃烧自己的烛芯,被一把小巧的金剪刀咔嚓一下剪断了燃烧着的顶端。
手的主人一袭水青色的宫装,宫装上没有一点绣样,只素静地贴在主人身上。
她的秀发只用了一只雕了细碎梅花的青玉簪将两侧几缕绾了髻,其余三千青丝乖顺披在背上,如烟如雾,美的像一幅画卷。
皇帝已经离开永宁宫了,约莫又是去了丽妃的钟粹宫。
虽嘴上烦躁,然而顾念子嗣,终究还是会常常陪伴。采颦腹诽着,为自家小姐不值。
望着前面,在皇帝走后换了素静宫装,一手执剪,一盏盏捻灭烛火的身影。飘逸出尘,轻盈单薄,采颦总是会无端担心。
自己小姐这样的,一动一静都如仙子般美好,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悄悄飞走了。
她晃了晃脑袋,仿佛能听到脑袋里哗哗的水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不着五六。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