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娘道,“也不是忽然,就是刚才在女眷那边休息时,我偷听到有人在议论我头上的发饰,说这珍珠蝴蝶发钗,是成阳公主的。”
“……”
“她们又说,成阳公主的驸马犯过事,成阳公主也没得到善终。我就想着,成阳公主的发饰,怎么就到了表姨祖母的手里?她还送我了?”
“发饰而已,不会有什么关系的。”骆诚握着她的手,“你别瞎想。”
“真的吗?”李娇娘取下珍珠发钗,拿在手里来看,“难怪我当时看到这首饰时,发现做工格外的精美,原来出自皇家。如果没有什么麻烦,我戴着就是了。”
她相信,陆老太太也不会故意害她。
骆诚又说道,“陆老太爷去世后,被追封楚国公,陆老太太现在的身份,仍是楚国公夫人。”
“……”
“她有皇宫中的饰物,并不是奇怪的事情,官家每年都会赏下物品,给老臣的家眷们。”
“……”
“老太太送给你了,定是知道可以送的,你只管戴着,若是有人问起,就实话实说。”
若送的是其他人的物品,他是不会让娇娘收下的。
但这是成阳公主的……
他做不到拒绝。
只有娇娘才配戴成阳公主的饰物,其他任何人,都不配!
李娇娘笑着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差点吓着我了。”
她笑了笑,将珍珠发钗往头上戴。
“我帮你戴上。”骆诚拿过来,给她认真插入发髻里。
端详了会儿,他说道,“娇娘……,你觉得,宁国公和成阳公主这二人,是怎样的人?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李娇娘摸摸发髻,说道,“我知道的消息不多,也就刚才听人聊天,听到了一些消息。我说不好,总归是,皇家的一对悲剧人物罢了。”
骆诚目光幽远,“他们的确是悲剧人物。”
李娇娘说道,“对于皇家之人,活着的,不一定是好人,死掉的,也不一定是坏人,那个地方的人,是靠角逐活下来的。强者立,弱者亡,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只能说,活着的,是厉害的人,不能评价好与坏。”
骆诚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眉眼舒展起来,“娇娘,你是这样想的吗?”
李娇娘点头,“当然,这是上帝视角。”
前世的历史告诉她,皇家的人,最是无情,只有无情才能活。
死掉的人,都是软弱心善的人。
如今的高宗帝,得知有人要请回二圣,不是杀了那些提建议的人么?
二圣回来,他皇帝还怎么当?
一山有三虎?开什么玩笑?他当老大的滋味还没偿够呢,怎能容忍他人来抢地盘?
手段当然要快狠绝!
“上帝?什么上帝?”骆诚听不明白。
李娇娘笑着道,“一个神仙。按着神仙的说法,这人,哪有真正的坏人好人之分?都是利益驱使罢了。利益心重的人,手段便狠一些,不计较利益的人,心善一些,也就倒霉一些了。”
骆诚心下一松,原来,娇娘是这么看待皇家的?
“言默兄?”那边,赵士程喊着骆诚。
李娇娘惊讶道,“骆诚哥,你怎么叫言默?”
“那是……一个亲戚给取的名,当学名用着吧。”骆诚道。
李娇娘笑着道,“我不管旁人给你取什么名,我只叫你骆诚。”
骆诚看着她,微微一笑,“我去同赵士程说说话,一会儿再来陪你。”
李娇娘笑着道,“不用陪我,我胆儿大着呢,你们好好攀下交情。”说着,还朝骆诚挤了下眼睛。
这古灵精怪的样子!
骆诚笑着摇摇头,朝赵士程走去。
……
陈家的婚宴,办得十分的隆重喜庆。
彩礼嫁妆,抬了数十抬。
陈阁老是昔日的朝中大员,越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
婚礼毕,陈老太太邀请李娇娘和骆诚,以及几个高门夫人公子们吃点茶。
李娇娘因着在石家和王蕴斗茶,一炮而红,今天这种场合,陈老太太自然而然的,请她秀了一手。
大家对她点的茶,赞不绝口。
品着茶,说着闲话。
陈老太太问着李娇娘,“李娘子和骆官人的婚礼,办得怎样?也是十分的热闹吧?”
李娇娘挑眉,这话问得,可真有意思。
这越州城的高门大户们,只要认得她李娇娘的,谁不知她嫁的是农家汉子?
一个农家的婚礼,再热闹,又能热闹到哪里去?
这厅堂里,还坐着几个其他府上的夫人姑娘们,陈老太太,这是忽然糊涂了么?居然这么问她?
骆诚的脸色,马上不好看起来,眼神清冷望向陈老太太。
李娇娘往他脸上看去一眼,悄悄拉了下他的手,对陈老太太说道,“婚礼的热闹与否,是做给外人看的。婚姻幸福不幸福,只有两口子知道。再热闹而不幸福,又有什么用呢?”
“……”
“若是那等,新娘子过门时,新郎屋里已收了小妾,或是有了妾生子,或是新郎新娘彼此都不是自己中意的人选,只为了父母之命,勉强凑合着成的婚,这样的婚礼,再热闹再隆重,人生也是无趣的,甚至是痛苦的。”
“……”
“所以,我不羡慕热闹的婚礼,我只在意,嫁的是不是个真诚待我的人。盛大的婚礼,不如一颗真诚的心”
她望着骆诚说道。
骆诚将手朝李娇娘伸过去,借着大袖子的遮挡,紧紧握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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