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在短短两年之内从一介小小的芝麻官一步步能升到今天这个位置,其手段能力可想而知。而这样的人却甘心在漫长的十年里做着一个默默无闻的太子幕僚。
想起陈翰林调查来的结果,他看向对面人的眼神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赞赏和惋惜。
“不错。”谢云梯淡淡开口,声音里没有半分畏惧。“昔年潦倒时,是太子伸出援手。”
他目光悠远,一瞬间好像回到了那个午后。
那时他孤傲不逊,不屑于贿赂考官,一心想凭着满腹才华入朝为官,造福百姓。然而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渐渐挫伤了少年高傲的自尊心的同时,也击垮了他的斗志。从此每日饮酒卖醉,一致身无分文,露宿街头。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直黑暗下去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从此他的人生被彻底改变。
那人一身锦衣,从华丽的轿子里揭帘而出,只微微看了他一眼,便吩咐身边的小厮递出来一袋碎银。
他有些怔住,晃晃悠悠站起来,准备过去道声谢,却被小厮拦下。
后来在人群中听到一道声音。“那不是太子殿下的轿子嘛……”
他攥了攥手中的钱袋,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几日后,太子府里新进了一位幕僚。
一晃已是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斯人已去。谢云梯凝了凝神,对着萧景轩拜了下去。
“殿下能翻出这些陈年往事,怕也是废了不少功夫。只是微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要杀要皆听陛下处置。”
“本殿为何要处置你?”
谢云梯一愣。
萧景轩淡淡看着他。“左相为国之良材,若只因着是原太子旧部的缘故被杀,岂不是太可惜了吗?”他又接着说道。“不过……眼下朝局混乱,左相若是不赞成本殿登基,可是有更好的办法?”
谢云梯神色复杂,看着眼前年仅十岁的萧景轩,看他淡定自若,又心胸宽广,看来确实是自己小瞧他了。
他拱了拱手,“殿下必会得偿所愿。”
夜晚,萧景轩正坐在养心殿中批阅奏折,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风声。
紧接着一枚暗标就从窗户外飞了进来,直直钉在了
大殿中间的柱子上。
萧景轩脸色一变,从暗处出来两个暗卫立刻追了出去。
暗标上还钉了一个东西。他慢慢走了过去,似乎是一封信?
会是谁?
带着满腹的疑问,他伸出手将暗标拔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信展开,一字不落地看完。然后……
陈翰林半夜被匆忙召入宫中,前脚刚踏进养心殿,萧景轩直接将那封信递给他。他起初还有些不解,但当他接过去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抬头看了萧景轩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萧景轩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半晌之后……
“殿下……这信中所说之事”他试探着开口询问。
这事十分荒诞,可偏偏描述地极为仔细,连时间地点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一时之间,他也无法确定了。
萧景轩沉声吩咐道。“此事非同小可,你亲自去一趟冀州,查证清楚。”
陈翰林收敛了神情,点了点头,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陈翰林的影子离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轻笑了一声,转头直奔相府而去。
“谁?”谢云梯只听见一声尖利的风声,猛地跳了起来,自枕下掏出匕首,警惕地环视四周,确认人已经走了后,才下了床,点起蜡烛,细细察看。见桌上斜斜插着一把飞刀,飞到下扎着一封信。
大约又是从前的仇家寻仇。他被贬之前曾得罪过不少人。
谢云梯走过去,拔出飞刀,拆开信封,本以为就是一封普通的寻仇信,结果在扫到冀州二字开始,猛地眼神一变,再继续往下看的时候,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只手不自觉微微发抖,脸上似有慌乱、惧怕、悲伤好几种复杂的情绪快速转换,最终只剩下一片绝望。
他闭了闭眼,叹息了一声。
自从他答应那人开始。或者更早,自从那个人将一袋银子递到乞丐般的他手上。这么一天就已经注定好了。
悬在他头顶上的那把刀终究还是缓缓落了下来。
一夜未眠。
天刚微微亮的时候,有人看到左相悄悄出了府。
又是三日后,左相谢云梯主动求见太子殿下。
谢云梯垂首站在下首,屏气凝神,袖子握的紧紧的。
萧景轩坐在首位,抬眼看了一下,端起一杯茶吹了吹,动作轻柔,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本殿前几天特意命人去了趟冀州,查证了一些事情,欲说与左相听。”
“是。”谢云梯俯伏在地,表面不动声色。“不知殿下是指……”
“听闻左相在冀州做刺史期间,曾经亲历亲为建了一处托孤所,收容管辖范围内的所有孤儿。”
托孤所?
谢云梯在听到这几个字眼的时候,猛地抬起了头,对上了萧景轩沉默的眼睛。
“并将亲自带去的一个男婴托付给了那里的嬷嬷。”
谢云梯脸色大变。那封信上说得没错,他果然知道了!
这件事是他心中的一个秘密。他曾在太子死前发过誓,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那个孩子!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得死!谢云梯的眼睛登时变得猩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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