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傻子那边闹哄哄的,惹得曹支书多看了两眼,那孟兰婶也就是元傻子的亲妈半天坐着不敢动。旁边的元老爹气的浑身哆嗦。瞪了这儿媳妇一眼。甩着袖子起身走人。踢着一脚险些踩在马灯上。摇晃的灯光渐渐远去。月光模糊的照见人影。
“还不嫌丢人,走!”
如果是别人就算了也就算了,这可是亲生孙子。又不能扔了不管。好歹还是个男丁。
元老太婆斜着双吊梢三角眼越看越来气。一巴掌糊在女人背上:“都是你干的好事。生出这个不顶用的。我们元家供他吃喝还不如养头驴。挑水都能摔河堤。驴都比这个聪明呢。”
全家人踩在麦梗铺着的地上走。元老太趁着月光教训儿媳妇。
这婆娘娶进来,她就看不顺眼,这几年元槐渐渐大了,整天闷不吭声,便越发看不过眼了。原先那个媳妇好歹还生了两个带把的呢!她倒好。带着个拖油瓶,一个傻子个顶个能吃。
孟兰猛不提防,被拍了巴掌。吓得抖了下,险些把怀里的小儿子甩出去。心里确实委屈,“不是妈让他去打水才摔了脑子。这夜里看不见路的。”那可是她的儿子啊!能不心疼吗?本来就说话比别人慢些,腿也站不起来,上次还被使唤去跳水,结果一头栽倒田里去,
“你还跟婆婆顶嘴了。你要翻天?俺家是欠他一口吃还是欠他一口喝的。顿顿苕吃憨胀。个头倒是窜的老高,鬼用都没有。”
元雪菜烦不胜烦,回头看,自家兄弟哩,还在那里嚷嚷,便过去拧他耳朵:”你有毛病吧,大半夜叫鬼啊。小心鬼来割你耳朵。”她个子没有兄弟高,只能仰着脖子说话。虽然元大个头高,可惜是个傻的。她也就不跟兄弟客气。
毕竟以后在元家,还得靠聪明的小弟撑腰呢。于是说话便越来越不客气。到堂屋,扔了一个土豆,转头把门瞌上。“不准进屋,把土豆给刮了。”
元家屋门口有个石磨。是元家的底气。据说以前元老头还用这个石磨砸过日本鬼子的。有来历,也没叫人当充公拿走。于是村里来人磨豆腐之类的,还要套点交情。不过元家人也不敢收钱粮。怕叫人说嘴。
现在这块石磨,算是半个公家的。只是放在这里。元家男人还有吹牛的资本。更别提元家的老大曾经还去“学土匪”。在世道还乱的时候。村外经常有哪些抢劫粮食和钱财的山匪。碰到免不了吃亏。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慢慢的附近村都会派一家人出个男丁。送出去当土匪,土匪虽然打劫,可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因而有学土匪的村,大多是不会遭到劫掠的。
在姚晓渔看来,这不就是古代黑社会麽。
元邱刚前头老婆生的两个儿子,一个叫元宝磨,一个叫元金石。这两兄弟从屋子后面滚出来。一个嘴里塞着半个玉米饼子,都跑到元大面前闹他。“黐孖筋跟女人钻草垛。不知羞不知羞。”
元家长孙平日里没少吃好喝好。元宝磨还比元槐大几岁,长得人高马大,他抱着胸看着他。眼神也不太客气。他看向元槐的目光充满不屑。这人长着浓密的两条粗眉毛,国字脸,明明是很正气的长相,到他这里,就显得眉眼里带着点心胸狭窄的感觉。
元家他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孙子,又是劳动力,就连后妈有也不敢说什么。
金石踹一脚在他身上就跑。这傻子力气很大。他不敢叫傻子抓。只仗着跑得快。只是小的那个准备从旁边溜,不留神就被一双铁钳抓住。抬头看去,半张脸面无表情。顿时吓得一跳,二人推搡起来。被出门倒水的元玉翠看了。登时抢过元宝磨半条胳膊。簇生粗气骂道:“干什么,还学会打你哥了。”
看他手里拿着快破瓷片和土豆。扬起拳头就朝着元槐身上锤。”我叫你吃我家粮!我叫你吃!”
“啊!”
元雪菜吓得要死,又不敢去惹老太。就去喊;“妈!妈!姐打三弟了。”说着里面乒乓作响。孟兰看到三儿子一手抓着继女。看着不像吃亏了,心里才松了口气。干过农活的姑娘竟然力气没他大。被控制住,元玉翠满脸羞怒。
“你看什么看,我说他两句,他就要打我。”元玉翠正对付着,冷不防叫后妈看到,有些心虚,顿时扔了瓷片,骂骂咧咧进屋去了,还扔下句:“你小心我告诉我奶奶。”
孟兰心里不敢顶撞老太太,只是看到后屋小儿子还在哭呢。顿时心里烦。把元槐揪进了草棚里。就是放石磨的草棚里:“你好好呆着,别去惹你大哥了。知道没有。”有低声说道:“他就这个脾气。”
见元槐点头,她心下稍稍松了口气。给他塞了一个刚摘下的嫩绿的小黄瓜便哄着两个继子说好话,一会儿就看到屋里冒出橘黄色的蜡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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