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不容半点潦草，”小谢笑吟吟道，“若轩真是个好官，这里的百姓遇到这样父母官，真是有福了！”

狐狸很不屑：“第三遍了。你回来就一直说一直说，累不累啊？”

小谢粲然笑道：“不累啊。从前，我对若轩的景仰之情大概有十层楼那么高，从今以后，还要再加一倍。他真的无愧于‘谦谦君子’这四个字。”

狐狸轻哼道：“书生气太重，只有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子才喜欢，于当今世路，却是绝对行不通的。”

小谢不满道：“谁说只有女孩子喜欢的？”

狐狸笑道：“对，还有猩猩和虫子也喜欢嘛！我建议若轩成立一个拜物教，他自任教主，你呢，就做他的首席大弟子吧。”

小谢道：“要真有这么个教，我倒是很愿意参加，只是这大弟子，我还未必当得呢。”

狐狸笑道：“是了，你和芊芊打一架，谁赢了谁当首席，输的那个就是二师兄，猩猩呢就当三师兄，书虫就是四师弟了。程教主圣光一普照，尔等教众一起下跪，山呼‘程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一席话把小谢也给逗笑了，轻轻捶了他一记。狐狸又道：“不是我说你，人家都有家室了，你也该收敛点，还一口一个直呼人家名讳的，你今天没看到，芊芊姑娘的白眼都快飞天了，你还装憨呢。”

小谢很不以为然：“她又不是若轩的妻子，管得着么。人晏如姐姐还没说话呢。”

狐狸轻哼道：“你可长点心吧。我是好心提醒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的！”

小谢道：“我们是清白的。我也好，若轩也好，都是心思单纯的人，哪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想法，有什么好避忌的。”

狐狸笑道：“古人云，‘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为什么吧。”

小谢听了，半晌无语，话锋一转，问狐狸道：“你们妖怪里，有没有什么专吃人牙齿的怪兽？”

狐狸瞪了她一眼：“你说话客气点，什么叫‘你们妖怪’。”

小谢抿嘴一笑，“那末，你们即将进化成为神仙的法术高超的有异于人的灵长生物里，有没有什么专吃人牙齿的怪兽？”

狐狸哼哼道：“我活了几百年，听说过吃人肉的，听说过喝人血的，还从没听说过哪个怪兽是吃人牙齿的。吃那玩意儿干啥？补钙？不怕硌着胃，还怕闪着舌头呢。”

小谢一拍手：“这就对了。也许正如若轩所言，这件案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妖怪，最开始遇害的猎户一家，可能真是被野兽袭击，可巧，野兽杀死他们的时候，击落了他们的牙齿，结果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假借怪兽杀人之名，杀了另外两个和他有仇的人，就是那个色鬼书生曲有容和赌鬼关富山，拔了他们的牙，假装成妖怪杀人的样子，混淆视听。”

“模仿杀人，”狐狸摸了摸下巴，“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谢道：“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之前我太想当然了，被什么拔牙的假象给蒙蔽了，一心以为是妖怪所为，但是昨天在石碣村看到那些人，又听若轩说了脚印的事，我才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案子就得从后面两个受害人查起，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共同的仇家。唉，还是若轩说得对，人命关天，不容半点潦草。”

狐狸鄙视地乜了她一眼，“第八百遍了，有完没完？都是血肉之躯，装什么圣人呢。”

“人家不是装的。”小谢道，“他虽然不是圣人，但在我心目中，也近乎圣人了。”

狐狸笑道：“我问你，你知道跟若轩同榜考中进士的有多少人？大多数人，不过是在翰林院混个虚职，一辈子写写文章赋赋诗，怎么偏若轩就能放外任，掌实权的？”

“因为他才能出众，心系百姓。”小谢不假思索道。

“错！”狐狸冷笑道，“是因为他有个好岳父。”

“你胡说！”小谢急得站了起来，“若轩是好人，是好官。”

狐狸笑道：“我也没有说他不是好人，不是好官啊。我只是说，他比别人幸运很多，脑子聪明，模样周正，家世清白，惟其如此，侍郎大人才肯把女儿下嫁。你少一样试试？那些长得歪瓜裂枣的，一把年纪的，或是祖三代犯过事的，凭他状元、榜眼、探花又如何，想做侍郎大人的东床快婿，做梦罢。”

小谢气得扭过头去，“你就是嫉妒，我才不信你说的。”

狐狸冷哼了一声：“你爱信不信。”说着，径推开门出去了。

小谢心里郁闷，也无心再思索案情，蒙头躺下了，可狐狸说的话，却仍反复在她脑海里回荡。“若轩是凭才能和人品脱颖而出的，就是这样。”她重复对自己说道。

第二天早，小谢还在睡觉，就听见门外“咚咚咚”的响，才打开门，狐狸就急吼吼地进来了，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说什么来着？看看这是什么。”

狐狸一把将那小黑球扔到了地。小谢不禁一愣：“小宝？”

狐狸冷哼道：“叫你把这家伙放走，我就说他没安好心！刚才我去厨房，想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就看到这家伙鬼头鬼脑地在那儿张望，肯定是想趁机在厨房里投毒！幸亏我把他抓住了，否则你，连带你若轩哥哥晏如姐姐，全死翘翘。”

“我，我没有下毒。”小宝缩在角落里，小声嗫喏道。

“还敢狡辩？”狐狸就要去揍他，被小谢推开了。小谢又问小宝道：“你不是怕人吗，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宝看着她，委屈地说道：“我，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小谢有些惊讶，“有什么事？”

小宝迟疑半天，看了看狐狸，没敢说话。小谢笑道：“你别怕他，他是‘外强中干’。没关系的，有我在，没人能伤你，你只管说。”

小宝这才开口道：“其实……其实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小谢忙问。

“我，我看见凶手了……”小宝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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