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狠狠白了她一眼，“你倒很会慷他人之慨。我问你，要是今天换过来，是一个四十多岁、油腻猥琐的中年男人拉你的手、摸你的脸，你膈不膈应？叫别人牺牲，还那么义正辞严的。”

小谢小声嘀咕道：“你也没那么冰清玉洁呀。”

狐狸冷笑道：“就算我是青楼卖笑的，我不愿意，谁也没资格叫我‘牺牲’。”

小谢见他有些着恼，便笑道：“这点子小事，还用不着你‘牺牲’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打算先到村子里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一些意外的发现。”

狐狸道：“我就不跟着你了。这种小山村，大家彼此都认识，乍一见一个外乡人，都警惕得很，你一个小姑娘家还好，我跟着，倒坏事。”说罢，仍回瓶子里去了。

小谢沿着老板娘的指点，一路山，果然见半道有一家独门独户的院落依山而建。她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正要离开，就见门开了半扇，一个年轻女人隔着门，睁大眼睛疑惑地看向她。

小谢笑道：“姐姐，打扰了。我是过路的，能向您讨口水喝吗？”

那女人犹豫了一会儿，见她是一个人，就让她进来了，搬了一把小板凳来给她坐下，自己拿着木瓢，往水缸里舀水。

小谢见她一言不发，心中猜想，这就是老板娘口中的哑女吧？往四周一瞅，院子里挂着几张兽皮，一些兽骨，还有不少风干肉。正想着，那女人已经递了个水碗到她面前。

“谢谢。”小谢接过来喝了一口，“姐姐，你一个人住吗？”

那女人摇了摇头，嘴里“咿咿呀呀”的，手比划了几下。

小谢有些抱歉地冲她笑了笑，“对不起。你是说，你丈夫出门打猎去了？”

那女人点了点头，在她对面坐下，拾起地的梭子，低着头织布。小谢一边喝水，一边打量她，只见她身穿着厚厚的亚麻布织成的长裙，头披着的一条浅褐色的头巾，将长发包裹住。酒馆里的人说的没错，除了下颌略有些方外，她的五官，长得算是清秀了，眼睛大大的，眼眶略有些凹陷，下眼皮黢黑，像是没睡好的样子，皮肤也有些苍白，干裂的嘴唇紧闭着。小谢注意到，哑女的手背和手指有些细小的伤痕，像是被梭子的尖儿给划破的。

小谢和她说了会儿有的没的，哑女也不回答，只是偶尔抬起头，微笑着看看她，也不知听懂没听懂。

就听院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阿旋，看我打什么回来了？”

往门口一看，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壮汉，提着一只棕色的小兔子进了门。他进来时还是兴高采烈的，一看到小谢，脸立马挂了下来。

“你是谁？到我家里干嘛？”边说，边挥舞手里的铁杈，吓了小谢一跳。小谢蓦地想起老板娘说他那副要吃人的架势来，心想：老板娘还真没夸张。

哑女忙来拦住她丈夫，“呜呜呃呃”地比划了几下，她丈夫才有些冷静下来，低声说她道：“不是跟你说了，别放陌生人进来么，最近不太平。”

他放下铁杈，对小谢道：“喝了水快走吧。”

哑女抱歉地看了小谢一眼。小谢不敢逗留，向哑女道了声谢，走出门来，经过齐天洪身边的时候，她看到，齐天洪的手腕，缠了一圈绷带。小谢心里不禁暗想：这男人真是可怕，他妻子是怎么忍受他的？

走出没几步，就看到一个院落，院子里空空的，木门还贴着县衙的封条。按方才老板娘说的，这里，便是首先遇害的毛姓猎户一家了。

小谢往院子里瞅了瞅，心里，不觉想起那个可怜的小豆子来，回头看了看齐天洪家，暗想道：这两户人家，离得不远，刚才那家伙，凶神恶煞的，别是他兽性大发，杀了人吧？

她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看到院子的后门外有一条小路通向山，便沿着这条小路往山走。走了一会儿，就见一个人从旁边一个岔路里匆匆忙忙地出来，两人撞在了一处，那人“唉哟”了一声，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手中的篮子也掉了。

“对不起！”小谢赶忙去扶她，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方才在小酒馆见到的小橘姑娘么。

“真是抱歉，”小谢边扶她起来边问道，“你没事吧？”

小橘神情慌张，把她推开了，“没什么。”她捡起篮子就要走，却被小谢拦住了。

“我送你回家吧，我看你摔得不轻，不大放心。”说罢，也不管小橘愿不愿意，执意搀着她走。

走进旁边一间瓦舍，小橘道：“我家到了，你走罢。”

小谢执意将她送进屋内，又问：“你哥哥不在吗？”

小橘一愣，警觉地盯着她：“你认识我哥哥？”

小谢笑道：“不认识。不过方才在酒馆，听老板娘他们说了。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怕你一个人，行动不便利。”

小橘听了，道：“只是擦伤而已，我一个人料理得过来。我哥哥一早就进山打猎去了，过一会儿才回来呢。那群老酒鬼，专会空穴来风，瞎造谣，他们说的话，可不能信的。”

小谢笑了笑，看来小橘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她快速地往屋里扫了一圈，家里的东西摆得很杂乱，屋子的主人，似乎没怎么费心收拾。

“还有什么事吗？”小橘盯着她，言下之意，是在赶客。

小谢道：“想请问一下，邢老头家怎么走？”

小橘一愣：“你找他做什么？”

小谢笑道：“酒馆的老板娘，叫我送一样东西给他。”

“送东西给他？”小橘有些吃惊，“他古怪得很，从来不跟人打交道的，老板娘叫你送什么给他？”

小谢支吾道：“哦，就是些吃的。”

小橘似乎有些不信，嘀咕道：“老板娘什么时候发起这善心来了。”

不过她没追问，指给小谢道：“喏，沿着这条路往走，住得最高的那户人家，就是邢老头家了，他家院子旁边有一棵大柿子树，很好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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