琯儿的话如同一根救命稻草,让老母亲看到了希望。
她紧紧地抓住琯儿的手,语无伦次地道:“你真的见过?那我儿有救了!”末了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莫不是琯儿为了哄她安心随口说的,便迟疑地道:“可是…你怎的会见过呢?”
许儒寅也不太相信琯儿的话,怀疑地看着她。
琯儿稳了稳心绪,缓缓开口道:“七岁那年,我跟着爹爹乘船去天河打鱼,归航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时分。我在船上给父亲吹着竹琯,然而天河上却骤然起了大风,不仅吹落了船帆,还将我手里的竹琯也吹落了。”
她一边思索,一边回忆,“风暴停了之后,爹爹将船帆重新升起。我趴在船舷上,看到我的竹琯飘在河面上,便想着伸手去够,然而水面上突然浮出了一双眼睛。”琯儿顿了顿,避重就轻地道:“那个人…他从河里伸出了手,将竹琯递给了我之后,转头便游向了河底。”
老母亲听完咂舌,惊讶地道:“你怎么确定那就是鸣蛇呢?”
琯儿继续回忆,“他抬手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他身上的鳞片,还有他游向河底的时候,他的尾巴溅起了一朵好大的浪花。”
听完琯儿的话,老母亲“噢”了一声,然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琯儿的手,疑惑地问道:“琯儿,可是你又有什么法子能将鸣蛇引出来,再取他胸口的鳞片呢?”
许儒寅叹了叹气,咳了两声,听完琯儿的一席话,他以为自己有救了,然而母亲的话却把他拉回了现实。
琯儿虽然内心挣扎着,但是脸上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许大婶,儒寅哥哥,你们不用担心,我有法子能将他引出来。”
她的法子很简单,便是竹琯的声音。
其实琯儿方才的故事,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她没有说出口。
那条鸣蛇将竹琯扔回了她的脚边,趴在礁石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吹竹琯吹得真好听。”
彼时,琯儿被他身上的鳞片吓得得愣住,捡起了竹琯藏在怀里,攀住船舷不敢看他的眼睛。
见船上的女孩不说话,他摸了摸脸,叹气道:“我喜欢听你吹竹琯,那为我再吹一曲吗?”
琯儿见着他的样子不像是坏人,有些迟疑地摸着怀里的竹琯。
河里的男子见此时海上的风暴停了,便打算离去,临走时他冲着船上的琯儿喊道:“我叫潮风,日后你若是再在天河上吹竹琯,记得叫我!”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游向了河底。
然而自那之后,琯儿再也没有靠近过天河,更莫说在天河上吹竹琯了。
老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拉起琯儿的手,“琯儿,好孩子,现在我们家儒寅就指望着你了!”末了又小心翼翼地道:“虽然你俩还未拜堂成亲,但是我早就把你当自家的儿媳妇…眼下儒寅又病了,不如等我儿好起来…?”
琯儿点点头,“这是自然,我与儒寅哥哥的婚事也不急在一时,现下最重要的是取到鸣蛇胸口的鳞片,让他快些好起来。”末了看了看夜色,话锋一转,“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许儒寅正想起身相送,老母亲按住了他,连忙道:“我去送琯儿,儒寅,你好生歇息。”
琯儿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儒寅哥哥,你歇着便好。”
许儒寅忍着胸口的灼热,一脸担忧地道:“琯儿妹妹,你…多加小心。”
林琯儿点了点头,便被老母亲送出了门。
到家之后,她左思右想,一边是天河里那双诡异幽森的眼睛,一边是受着病痛折磨的情郎,咬了咬牙,拿上了竹琯和匕首,摸黑去了天河边。
今夜的天河,无风无浪,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平静。
她站在河边,为自己壮了壮胆,冲着河面大喊道:“潮风!潮风!你不是想听我吹竹琯吗!你出来!我现在就吹给你听!”
语罢,琯儿掏出了怀里的竹琯,吹了一曲。
竹琯声悠悠地响起,如泣如诉,其间还夹杂着委屈和恐惧,引来了徐徐微风,将平静的河面吹起了阵阵涟漪。
这声音不仅将宿在林间的寒鸦惊醒,还透过了河面,传到了河底。
苍术正被潮风压在身下教训,他苦着脸求饶道:“大哥!大哥!你轻点儿,我脖子要断了…”
“不吃点儿苦头,怎么能长记性?”潮风一边说着,手上的力气也越发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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