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时,夜色已经深了,晋远侯轩辕临似乎也没有要留文徽行说两句话的意思,于是文徽行便也自顾自地回到了她端则轩去了。秋夜寒凉,又下了雨,小厢房有些湿冷,文徽行喝了一碗吴妈妈送来的姜汤才觉得暖和起来。
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方才才下了雨,这秋的凉意就真真切切地跟来了。前些天还觉得有些厚重的锦被,此时都有些薄了。
文徽行裹紧了身上的锦被,听着雨打窗棂,只觉得侯府冷清,破了个大案都没有人说着庆祝庆祝,平日里她要是破了个大案,陆老头断然会给她烧上一只香鸡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大约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就算死者是当朝驸马,破不破案,圣上也不会怪罪到晋远侯身上。
只是不知梅千俞到底是怎样的身世,毕竟今日她的推理出了差错。但文徽行很会安慰自己,出差错的又不止这一回,她也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人。
善后的事也不归她管,用师父的话说,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夜渐浓,雨窸窣,文徽行躺在小榻上,几日奔袭的疲惫一时间也涌上四肢,终于沉沉睡去。她却没想到,第二天起来一大早就听到了一个重大消息。
轩辕临正站在书房前的葡萄架下,昨夜下了一场雨,紫红的葡萄挂了霜又坠着露水,甚是可爱。
“侯爷早”一早被叫来的文徽行仍有些困倦,只恍惚地凑到轩辕临跟前,一起看葡萄。
轩辕临低头看了看她睡眼朦胧的样子,只抬手取了一串递给她。面前的葡萄晶莹剔透的,让文徽行有点受宠若惊。
“谢侯爷”,她赶紧接过,又取了一颗在嘴里,称赞道,“没想到这葡萄竟能挺到深秋,真是好吃。”
轩辕临似乎有点想笑,“大宛进贡的紫红华珠,价值千金,只怕你在侯府第一年没有俸禄了。”
“啊?”文徽行哑然失色。不是你给我摘的吗?等一下,在侯府第一年,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临也不理会她的惊愕,只示意她跟着自己。
两人沿着曲桥,穿过荷塘,走到对面的淳鱼榭中。随是下了雨,但侯府佣人勤快,淳鱼榭中的石桌石凳已然擦拭干净了,并无水渍。
轩辕临坐在石凳上,又抬手一指对面的石凳,示意文徽行坐下。文徽行略一犹豫,也坐下了,待二人坐下后,轩辕临方才缓缓开口,
“昨夜,梅千俞自尽了。”
“什么,那他可说什么了?”
轩辕临点了点头,道,“他均供认不讳,他本是一介孤儿,却被身为私塾先生的冷谦收留,授予知识,在此期间他与青梅竹马的恩师之女冷氏相爱了。后来冷先生去世,二人就变卖房屋,前往京城科考。”
“他结识阮成玉、刘清丰二人,并交好,刘清丰的文章也是受到了他的指点。第一次放榜时,三人均名列前茅。梅千俞于是邀请他二人去家里做客,并且引荐了未婚妻冷氏,却不想招惹了祸端。”
“刘清丰觊觎冷氏美貌,趁梅千俞外出买酒之时,欲强占之,而阮成玉则袖手旁观。待到梅千俞买酒回来之时,已竟酿成祸事。两人互相殴打起来,阮成玉拉架却失手将梅千俞推到在门边铁锹之上,伤了头部。”
“等到梅千俞再醒来之时,未婚妻子已于梁上自尽。”
“所以他就蓄意报复?”
侯府佣人已递来茶水,轩辕临饮了口茶,又摇摇头,“他当时一心求死,却遇到了一个路过的小和尚,那小和尚救下他,又为他引荐了怀静法师。”
“怀静法师施了易容术,将他易容成冷氏的样子。告诉他,若想消解愧疚就以冷香月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之后的事,就与你推测的一般无二了。”
文徽行沉吟道,“这怀静法师当真是害人不浅啊。”
“不过,有一事,本侯尚不明白。”
“是什么事?”
“阮成玉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的伤害,为什么梅千俞对他如此怨恨,甚至于高于刘清丰。”
“我想,那是因为一句诗吧。”
“诗?”
君问红梅何处见,白雪无痕冷香来。这首诗本是寄托了梅千俞与冷香月的爱情,却被阮成玉拿来用做讨公主欢心,这无疑是对一位才子的爱情最大的侮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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