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袁宝儿就开始收拾行囊。
顾晟却不想带那么多东西,只肯带身换洗衣裳。
袁宝儿依依不舍的送了顾晟去门口,“要记得来信。”
顾晟眉头微微舒展,眼里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然你跟我去?”
袁宝儿斜睨他,嘴巴微撅。
明知道她现在不能走,偏还说这个话。
顾晟低笑一声,轻夹马腹,沿着开阔的官道,慢吞吞走了。
袁宝儿一直送他出了巷子,这才回去。
阿伦和小睿站在书房和正堂边的游廊看着。
袁宝儿见两人神色有些不对,便走过来。
“怎么了?”
小睿抿着嘴,没有吭气。
阿伦看了眼同伴,见他死活不肯开口,只得问:“大人是要出远门吗?”
“是,”袁宝儿道:“是有什么事?”
阿伦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是欲言又止。
袁宝儿诧异看着他,“不说我可就走了?”
阿伦心里装满了心事,闻言再忍不住前,“是跟土曼?”
袁宝儿笑了,“不是。”
阿伦定定看着她,没有疑问,只是安静的看着。
“怎么?不信我?”
事关朝政,袁宝儿不可能跟阿伦说什么,且也没必要说什么。
阿伦摇了摇头,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安静的离开。
倒是小睿想要说什么,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
南地即将大乱,袁宝儿虽不是兵部,但也是四部尚书之一,肯定是要对此有所关注的。
尤其开了春,南地就要开始播种,如果真的打起来,南地的田地就要错过季节。
南地的粮食一向是大夏纳税的主力,粮食更是重中之重,可是一旦乱起,哪怕很快平息,错过的季节始终错了过了,来年的秋收一准不会理想。
大军出动,必然要动用粮草,可是秋天又收不来,一进一出,等同损失双倍,大夏的粮库很可能会出问题。
虽然大夏的累世宿敌没有了,可是边界外还有好几个国家虎视眈眈。
他们必须时刻准备好,才能应对随时可能的突发事件。
再有,袁宝儿身在工部,首要做的就是准备攻城攻地的机械。
这些之前工匠们都列有图纸,有些更是制造出了样机,可是要大批量生产,那就需要时间和材料。
袁宝儿必须在确定材料是否短缺,并时刻协调。
这些都是她身为工部尚书必须操心的事情。
她换了官府,赶回工部。
此时的工部已经接到一些风声,见袁宝儿来了,都急忙围来。
众人七嘴八舌,袁宝儿听了个大概,便压下声音,“诸位不要急,此时尚且还没有定论,到底时战时招安,还需要大人们前去才行。”
“诸位是我工部栋梁,还往莫要人云亦云,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这些人里,又十几个工匠都是南方过来的,听说南地出现问题,他们最为着急。
袁宝儿示意主管把人带走,然后把负责工程建筑的主管叫到屋里,低声道:“你带着几个你最信任的工匠,以速度去城门口,顾大人还在那里,你跟着他们一道南下。”
主管吓了一跳,“大人,这是为何?”
“你不需要知道,”袁宝儿道:“带着人过去,跟工匠们说,工钱翻三倍,回京就给,若是户部不给,我私人贴。”
主管一听,就知道事情很严重,且事情也不像袁宝儿才刚说的那样无关痛痒。
他二话不说,立刻去外头召集人手,立刻出发。
众人瞧在眼里,心里泛起了嘀咕。
但袁宝儿没有发话,他们就是心里演大戏,也不敢吭气。
袁宝儿找出一副压在底下的图纸,塞到袖子里走了。
众人盯着袁宝儿出门,衙门里才哄得炸开锅。
袁宝儿才刚车,就听见了。
她理也不理,让张大郎把车赶到一处偏僻的巷子。
巷子很窄,车马都过不去,只能人自己往里去。
张大郎本要陪着,袁宝儿却不用。
她独自一个人进去巷子,才刚走到一半,就闻到淡淡的松木香。
再往里,就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刮木头声。
她一直往里,直到最后一扇院门才站定。
才要敲门,就听到声音一断,有人问:“谁呀?”
“我,”才回答完,袁宝儿就觉得自己挺傻。
隔着门,谁能听出她是谁。
门却吱呀开了,一个胡子拉碴的魁梧汉子不善的看过来。
“你找谁?”
袁宝儿看了眼他手里的刨子,还有他身鞋的木屑,微微的笑,“是沈长生,沈师傅吗?”
沈长生狐疑打量她,“你是谁?”
“我姓袁,有事请您帮忙。”
袁宝儿把那张泛了黄的图纸拿出来,含笑递过去。
沈长生只看一眼,脸就变色了。
“你到底是谁?”
“这张图师傅应该不陌生吧?”
当然不陌生。
这是他当年在工部当差时呕心沥血,历时两年半才研制出来的攻城机。
他一腔热血,想要为大夏出力,可谁知才刚拿给工部的大人们看,他们就对他嗤之以鼻,把他贬斥得猪狗不如。
这也就算了,同僚还不断讥讽讥笑,气得他阿娘生生病倒,没几天就去了,而他也一怒之下就此离开,再没有回去。
“我想请师傅把这个造出来。”
袁宝儿诚恳的道。
沈长生嗤笑,“你找到错认了。”
他面无表情的把门关,回去继续刨他的柜子。
袁宝儿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刷剌剌的响,心里想着当年找到这张图纸时的惊艳。
如果依照图纸边的说明,一炮就把城墙打塌,那么就是让她在这里站一天或者几天,她都可以。
张大郎等了一会儿,没见袁宝儿过来,就找了过来。
眼见袁宝儿吃了闭门羹,张大郎大怒,登时就要过来算账。
袁宝儿却拦住他,“不可鲁莽。”
“是大人,”张大郎很不情愿,但谁叫袁宝儿是大人呢。
哪怕心里很生气,他也必须听从。
“你先回去,不用管我,”袁宝儿低声说道。
张大郎哪儿能不管她,他怕她再叫自己回去,就回去车里,只是时刻听着巷子里。
袁宝儿就站在那里,安静的听着。
差不多两个时辰,沈长生打开门,见袁宝儿脸色平静的看着自己,才闷声道:“你回去吧,这里没有沈长生。”
袁宝儿微笑,肯打开门说话,就是成功的开始。
“是,那不知您呢?”
袁宝儿问:“那个图纸您也看见了,您以为可否造的出来?”
自然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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