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新生,或是垂死。
如同黑暗中生长的毒瘤一般,大不净者伟岸的臂膊像是被无数藤蔓和恶瘤,带着无数齿状的诡异伤痕,泉涌般的脓水喷涌而出。
“你无法想象通往这一刻的道路,凡人,这已经消逝了许多个世纪,等着把我带到这里,从瘟疫之神加冕第一个瘟疫之王并从他的凡人躯壳上来到现实,命运的锁链就在密谋塑造这一刻,我的主人等待着去感受他手中那颗溃烂的心,众神计划着他们的伟大战争,他们只需要一颗溃烂的心就能把瘟疫之神和他伟大的使命联系起来,所有的生命都在等待这一刻,而一个破碎的小神试图挡在路上”
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弥昂,即使是一只臂膊,大不净者也在震撼着现实本身,麻风般的天空上生机盎然而又污秽不堪的雨水泼洒向大地,尽管浑身被腐化的力量与神性的对抗间的痛苦点燃,弥昂还是直视着这个恶魔,在污秽的水流中前行。
大不净者在嘲弄地注意着,他一点一点撕开在第七子身上的,能够击穿现实界限的道路。
“等你完全来到现实,再大放厥词吧!”弥昂扑向恶魔,剑刃砍进了它厚重脂肪的手中,它已腐蚀成一堆死气沉沉的绿色糊状,罗提格斯发出牢骚而嘶哑的声音,并用巨大的手臂朝他打去了,弥昂躲开了这一击,从伤口中喷涌的污秽液体让他感到各种病变的折磨,尽管很快伊岚就能驱散它们。
弥昂越过那里,猛地撞在后面根部黏糊糊的烂肉上,将瘟疫冠军还没有彻底扭曲的身体砍断,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但得到的只有大不净者作呕的笑声。
“没用的,他对于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雨父呕吐着撕扯现实与混沌间的隔阂,将属于纳垢的丰饶赐予带到世界上。
大不净者躯体上迸出黏稠血挡住了他,然后手臂回转向他抓去,弥昂透过血污的眼睛和疯狂污秽的雾死,他试图阻止恶魔的力量,但徒劳的是大不净者不在乎受伤,即使赤诚之剑贯穿他的手臂他也将弥昂抓住了。在与神力的对抗中,弥昂感觉到它的肉冒泡变形,血的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涌出。
他咆哮着挣扎,恶魔的血肉像腐烂的树皮一样被他扯开,神性的血液如滚烫的铁水灼伤着大不净者,罗提格斯本想捏死他,但在伊岚绽放的神力前被迫松了手。
弥昂落在地上,看着虚无间恶魔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了。
“我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战胜他,如果那件古圣神器在手上或许还能做到。”伊岚咬牙,她得到的力量也消耗得太多了。
弥昂抬头看了一眼,泰波克之翼因为之前的攻击还卡在拱顶上,现在去拿来不及了,他转头看向污秽的潮水之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觉得你疯了。”
“成败在此一举,何妨一试?”弥昂迈步向前,然后从潮水中举起一样东西,腐化之斧。
弥昂强迫自己把他从尖叫的灵魂上撕下来,强迫自己再一次把斧子刺进这头邪恶的血兽的躯体。当诅咒吞噬了那张小小的脸上最后的、脆弱的希望时,他没有看见红红的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
他从那具嗜血者尸体的胸膛里闪耀的光芒中钻了出来,爬进了它烧焦的外壳,即使它在他身下已经支离破碎。多戈刚爬到地上,就看见那巨大的身体塌了下来,像一根燃烧着的木头一样倒下了。即使这样,尸体也没有完全溶解。这些不成形的小块继续分崩离析,变成了黑灰的沙丘。
多戈凝视着地平线,眼里的恐惧让他麻木了。堆积着骨头和骨骼的地面景观正在发生变化,以一种微妙而神秘的方式变化着。成堆的骨头变成了熟悉的山峰。树木和河流开始显现出幻影的形状。多戈发现他所看到的是可怕的熟悉,他所看到的是察瓦格人土地上的山丘和山脉。正如三亚所警告的,这个领域正被吸收进血神的王国。
这不是一种纯粹的移情。山和森林的排列是不稳定的,与他们在人世的生活方式大不相同。闯入领地的可怕景色并没有被驱逐,而是可怕地融入了凡人之石和凡人之树的实体之中。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奇怪的画面,那就是这个领域周围的土地正在延伸,覆盖着曾经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提约提王国,而这个王国是不会被取代的。这个领地还没有被征服。khorne的疆域并没有扩张。
这块领地被吸收、吞噬,从尘世中撕裂出来,散落在幽灵般的荒原边缘。这是一种最残忍的军阀都无法理解的更深、更可怕的征服。
天空中乌云密布,猩红的闪电从乌云的朦胧面纱中闪过。红色的,苍白的水滴开始从云端流下来,像一场血雨。多戈可以看到散落在骨头上的废弃物在不断冒泡,深红色的水坑从地下喷出。红色的血块覆盖了大地,所有的颜色都消失了。地面淹没在不断上升的血潮之下。多哥淌着水穿过波涛汹涌的大海,冲向周围的一座小山。一声不是雷声的轰鸣响彻了荒原,他又想起了那在铁炉深处发出的饥饿的嚎叫。
狂风撕扯着天空,血雨几乎成水平的一片哗啦哗啦地落下。多戈感觉到水滴在他的皮肤上嘶嘶作响的刺痛,伴随着一股邪恶的火焰。大地震动,巨大的黑色火焰喷泉从不断扩大的血海下喷出。残酷、恶毒的恐怖搔着他的心,把厄运的话语嘶嘶地刺进他的灵魂。
多戈终于爬上了他的小山,爬上了一片光滑的血迹:长满荆棘的树木,像边境线上的草一样浮肿而猥琐的草,嶙峋的手臂令人毛骨悚然的岩石。没有什么东西,即使是在这片土地上最荒僻的地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恶毒,这样渴望得到一个人的血。他几乎能看见多刺的树木向他伸出手来,几乎能感觉到嶙峋的岩石在抓他的脚。
一种悸动的、砰砰作响的愤怒,总是压在他的脑壳上,使他的脑子里充满了杀人和野蛮的念头。死亡穹顶与墙壁上的神像与雕塑开始渐渐坍塌,教堂顶部的巨大塑像,从头部开始发出了巨大的裂纹,那两颗巨大的眼珠,渐渐地,被蛛网状的裂纹爬满。嘎的一声,仿佛瞬间有什么炸开了。
这个重生的精灵体积巨大,庞大无比,升上黑色的天空,它那坚韧的翅膀在空气中扇动着,发出沉闷的拍击声。熔化的青铜从它巨大的蹄子中滴落,火焰从它的爪子中掉落。盔甲,黑色的和古老的,被困其中的灵魂所折磨。犬齿般张开的嘴在胜利的嚎叫中撕裂了整个世界,它在成千上万的土地上的谋杀和暴行中回荡。一双恶毒的眼睛,黑如血坑,带着比时代更古老的仇恨怒视着天空。
慢慢地,幽灵消失了,消失在神和恶魔的国度里。
海面在间歇泉之上猛烈地爆发,巨大的爆炸使潮汐波向四面八方荡漾,像纷纷坠落的泪水,和着弗朗蒂亚久旱未逢的大雨,倾盆而下
头顶的天空中,一只瘦削的黑鹰盘旋着,嘶鸣着,看着文斯科被屠杀。老鹰的爪子被鲜血浸湿了,爪子里夹着一颗跳动的心。它的笑声飘向大屠杀,它嘲弄的音符像燃烧的雨从天空滴落下来。血兽抬起它那畸形的躯干,试图寻找这些腐蚀性音符的来源。老鹰又笑了起来,渐渐地飞进了黑暗的黑暗中,抛弃了村庄和它的救主。慢慢地,这个恶魔从繁星满天的天空中消失了,消失在它自己可怕的国度里,把它的战利品带给它的主人。
残破的活盔甲站在旷野之中,身边凋零的万物已经化作了雨水中的泥尘埃,但那似乎要吞没一切的大雨已经停歇了,活盔甲下血肉蠕动着试图生长出来。
“那家伙居然真的做到了。”金属中隆隆的声音颤抖着回响,手甲像扭曲的爪子一样抬起,里面是一块怪异的青铜色碎片。
“虽然没有拿到腐化之斧,不过这个也稍稍算点补偿吧。”盔甲蹒跚地迈过泥浆,远方冬日的朝阳正在缓缓升起,他回首看向远处阳光下的加龙洛特城堡,堆积的烂肉,扭曲的植物,腐殖的沼泽都平息下来,像是被抛弃的旧壳般从岩石上缓缓剥落了。
“哼,趁现在高兴吧人类,因为胜利将属于……”他的话语顿住了,猛地回首看去,一片浓重的黑暗张开双翼。
“你是……”他的声音像被泥浆封住了,转瞬被吞没如黑暗之中。
一个星期后。
在通往加龙洛特城堡前树立的木牌上,贴出布告说被一个星期前的暴雨和狂风波及的商人与农民,可以找周围的教堂领取一不菲的补贴,加龙洛特城堡在暴雨中遭到了重创,随时有坍塌的可能,无论何人在修复之前都不能靠近。
可能是巧合,许多的农民与骑士都声称他们看见了不止一位圣杯骑士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甚至有的人还说他们见到了湖神仙女本人,还有许多的骑士追随着他们,从这些农民描述的路途上看,他们在接近巴斯托涅与蒙特福特边境的地域。
许多人只当是无稽之谈,虽然湖神教会在救济农民们,但谁相信湖之女神的代言人会因此而不远千里来到加龙洛特只为了救济灾民们呢,圣杯骑士也是一样的道理,虽然有许多人甚至敢以神的名义起誓他们绝对看得清清楚楚,但基本都被人一笑而过了。
几乎与之同时的是来自蒙特福特公爵的军队,虽然说是为了感谢巴斯托涅的骑士们的支援,不过他们来的时候特别匆忙,而且路径也不是直抵巴斯托涅城堡的道路,而是在一处停留了一段时间,不过就算是他带领的骑士们也不知道公爵在半天的时间里独自前往了哪里。
弥昂靠在破碎的砖石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太阳已经烤得他鼻尖微微发烫了,窗外的鸟雀唧唧喳喳地叫成一片,都法在烂泥地上跑动着,对其中一些不该活在这个季节的生命展现出一点不屑,波光粼粼的身躯上此前在大战中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
玛格丽塔在检查着朱莉亚的状况,先是瘟疫魔法又是奸奇的火焰魔法,这让她的身体状况着实有点堪忧,不过感谢那两个死对头的力量彼此间已经消耗得几乎一干二净了,而且作为奋战到底的奖励,一些神性的祝福能让她很快摆脱那些影响,她只是需要一些休息。
奥兰多单膝跪在墓碑前,他的父亲和母亲活下来了,但还有太多的人没能活下来,甚至连找到尸骨安葬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哀伤的为之祈祷,然后站起身背好剑,牵起战马走向弥昂他们所在的方向。
“怎么,不打算留下来吗?虽然你父亲还活着,但他肯定会希望你去接替他。”弥昂看着他走来。
“不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奥兰多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足够强的话,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像你一样,立下誓言,我要亲自挽回加龙洛特的荣誉,所以,你的旅途不介意添个人吧?”奥兰多搭着弥昂,看着远处姐妹俩用魔法清除掉一些怪异的植物和生物,远处有几个光芒熠熠的骑士。
弥昂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看了眼被封死的加龙洛特城堡,那位仙女在在城堡门前加了教会的锁链和封条,沉重的黑色大门与深蓝的铁锁让人没有一探究竟的勇气,在那扇门后面隐约传出一些花朵腐烂后的味道,糜烂中透着一丝腥甜的气息。
大概是重生的季节越来越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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