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衙门沈燃是认识的，离他们这一坊也不算远。

两人溜溜达达，走了没多久就见到了待建的府邸前搭着的凉棚，凉棚之下，好几位和他们一样装扮的商人，正在坐着窃窃私语。

他咂咂嘴道：“还是你想的周全，要是听我的真得现眼了。”

沈燃也遥遥看着那些商人，笑道：“不管咱们平时吃喝穿戴如何风光，这个场合，就算是给临淄王一个面子，也得规规矩矩的啊，穿着绫罗绸缎，实在不合规矩。”

两人说着就到了凉棚外头，里头的商人看见他俩来了，还算热情的纷纷拱手道：“沈郎君也来了。”

沈燃虽然也笑着一一回应过去，但他其实是不喜欢这种寒暄的的，随意寻了个托词，就和韩凝礼找了一个角落里的座位，静静等着。

他俩一落座，便有小厮端了茶来，搁在他俩之间的杌子上。

沈燃皱皱眉，往杯里看了一眼才道：“这东西我实在喝不惯，葱姜大蒜红枣茶，恶心。”

韩凝礼则向他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才低声道：“少瞎说八道，这东西多好，平日咱们想喝还买不着呢。”

他说着就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难以名状的古怪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又苦又咸还混合这一些类似十三香的味道。

虽然不至于当场呕吐出来，但把这口茶咽下去，还是费了他一点力气的。

见沈燃正斜眼瞧着自己，他还是很坦然的皱着眉头将杯子搁下，口中还道：“算了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沈燃嗤笑一声，袖起手来端正坐好，看来不准备说话了。

韩凝礼自知没趣，啧了一声才抬头，忽而拽着沈燃的袖管道：“万大发竟自己来了。”

沈燃也抬眼看去，只见万大发已经到了凉棚外头，正在满脸喜气的和几位掌柜行礼寒暄。

他只盼万大发不要坐在他们周围才好，万大发也似心领神会一般，来回看了看，就在靠外的地方坐下了，离着沈燃二人八丈远。

他才一坐下，周围就起了窸窸窣窣的嘀咕声。

许多掌柜仨一群俩一伙儿的聚起来，在互相抱怨。

抱怨的主题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恐怕没希望了。

大家都是生意人，消息一个比一个灵通。

万大发的潞州首富已经坐了好多年，根基深厚财力过人。

沈燃虽然是后起之秀，但寥寥数月也积累下了不菲的家业，更遑论他在县令张炜面前都是平起平坐。

其余的掌柜也只能哀叹，今天就算是来开开眼吧，这桩生意，恐怕只会在万大发和沈燃两人之间竞争了。

韩凝礼啧了一声，问道：“他看见咱们了吧，坐那么远，是不是挨了打也知道认怂了？”

“别胡说，”沈燃目不斜视，“他就算坐你边上，你也有话说。”

“啧，他怎么一个人来了？”

沈燃只幽幽道：“有几个敢像咱们这样抛头露脸的。”

“都敢出积分返现的主意，没理由不敢出门吧。”

沈燃笑而不语。

韩凝礼却似来了兴致，嬉笑道：“你说，他那个和咱们一个来路的人，会不会是个女的？”

沈燃沉吟了一声，确实不排除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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