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沈燃是来看酱的,凤儿爹忙引着他往存放酱缸的土房里去。
才一进屋,沈燃就觉的比屋外暖和不少,顺嘴问道:“笼火了?”
凤儿爹淳朴一笑道:“郎君吩咐,我们岂有不听的道理。一直小心谨慎着呢,就怕坏了郎君的大事。”
沈燃微微点头,伸手取来长勺,从近前的缸中提了一小勺清酱出来,正愁没地方盛放,凤儿爹却已经递了个陶碗过来。
他将清酱盛在碗中,迎着日光细看。
清酱浓稠得当,色泽红亮发黑,细闻还能辨得出些许酒香,确实不错。
他端碗略抿了一下,甜中带咸,虽鲜味不比现代,但发酵的香气还是有的。
这才问:“这酱已经搬进来两月了吧?”
凤儿爹陪笑道:“可不,小郎上次托醍醐姑娘来说时,我们一刻也不敢耽搁,就都搬进来了。开春都没顾上种地,全包给邻居了。”
沈燃点点头,看来自己搜刮遍了所有养父留给自己的知识后,找出来的这个十日造酱法,完全经受住了大规模生产的考验。
他看看满屋的酱缸,欣慰道:“还按之前说的,这次就放五十缸出来,留十缸窖藏,过些年再卖。”
他粗略算了一下,这酱缸约莫一米二高,半米来粗。
一缸至少有三十斗,五十缸就是一千五百斗。
即使今年只卖这一批,自己也能有二百四十多贯的进项,全家吃喝三五年的钱都够了。
因而又跟着道:“还是照原先说的,一斗三十文给你,下个月来装车时结账。”
凤儿爹是庄户人,一听这钱数,已经高兴的算不过来了,又惊又喜道:“谢过郎君,谢过郎君。”
沈燃趁势从怀中掏出半吊钱递给他道:“刘二怎么样?”
凤儿爹还要推让,听他问刘二,便将钱收了才答:“就在后头屋里,不敢叫他抛头露面,没人疑心。”
“嗯,”沈燃轻叹一声,“到五月上就能制豆豉了,到时候雇些人来,人多了就方便给他落籍,他本就是因为没有户籍才沦为逃奴,落了籍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凤儿爹连连点头。
沈燃也就迈步出屋道:“到时候要用钱活动再来找我,他在哪间屋里?”
凤儿爹抬手指了后头一间厢房,刚要领他过去。
沈燃虚扶了一把他的胳膊,阻拦道:“你们去忙吧,我和他说说话。”
刘二早听见了动静,因而在屋中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满地乱转悠。
一见沈燃推门进屋,马上迎上去道:“你可来了。”
“怎么了?”
“太无聊了,真的太无聊了。我还不如下地割麦去。”
沈燃瞥他一眼:“这才三月,春耕还差不多,割哪门子的麦子。”
刘二一脸痛苦,抱怨道:“我天天就在这屋里待着,和凤儿家三口又说不到一起去,再憋下去非得成个闷嘴葫芦不行。”
沈燃只顾四下打量,漫不经心道:“慌什么,到五月招上几个工人,你也能浑水摸鱼了。”
这下,刘二老实下来,一屁股坐在茅草席上道:“那我就放心了。”
沈燃见屋干净利落,虽然家具还是不多,但好歹宽敞,该有的东西都有。
便知道刘二被照顾的不错,也就不多废话,一屁股坐在木箱上。
他眯起眼来,颇凝重的盯着刘二,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有一说一:“你知不知道,景龙二年四月,有什么要来上党?”
刘二仰着脖子一脸惊愕:“你不知道啊?”
“我该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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