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父亲的脸色变了几度，好像很费力地从自己的表情里找到了笑容，对着林小鹿笑了一下，没再说话，走向客厅。安女士在熨衣服，就像没见到简单父亲回来一样，简单父亲像往日一样，将钥匙“哐”得一声甩到了茶几上，拿起遥控器，直接换了台。

林小鹿似是感觉到了气氛有些诡异，看向简单，眼里有些许不知所措。简单微微垂下眼睑，看向林小鹿，微微一笑，用唇语对她说了一句：“没事。”然后拉起林小鹿的手走向客厅，继续整理刚刚没有整理好的零食。

客厅里一片沉默。

“有钱么。”简单父亲突然开口。

简单手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继续道：“没钱。”

良久，没有听到回话。

“给你那么多钱，还说没钱。”简单父亲低沉的男音在客厅里响起，打破沉默。声音凉飕飕的，像一阵凛冬的妖风，攻城略地，简单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冰霜，蔓延到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冻的她说不出话来。

简单没再说话。客厅里恢复了沉默，只剩下电视机咿咿呀呀的声音，说的是什么，没人在意。

林小鹿在简单身边，偷偷扯了扯简单衣角。

‘简单，带同学回房间早点休息吧。”安女士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简单开口。

简单慢悠悠地拉上书包拉链，拎起书包朝房间走去。林小鹿快步跟上。直到简单关上了房间的门，林小鹿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你爸好吓人啊。”

简单没有说话，只是勾了勾唇角，摆出一个不算僵硬的微笑。

“我爸要是这样，我得憋屈死，你咋活到现在的。”

“习惯了。”简单艰难地开口，感觉心里被塞上了一大团棉花，憋得她眼眶发酸。从来都是这样，不是吵架就是冷暴力。

林小鹿似乎察觉到了简单的不开心，有些不知所措，一张圆圆的脸蛋憋的通红，也没憋出一句能安慰到简单的话来。

“简单，我不会安慰人。那些话说起来挺无力的，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不想拿出来敷衍你。”林小鹿有些沉默。

“看综艺呀。”简单不想继续这样的气氛，也不想对林小鹿说什么，不是所有的事情说说了也出来都会有人理解的，也不是所有在安慰你的人是真的懂你，简单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落难者。

简单和林小鹿看了好久的综艺，直到林小鹿已经沉沉得睡了过去，客厅的灯也熄灭了。简单关掉视频，轻轻拿起书架上的日记本，悄悄地下了床，走到客厅。

借着阳台幽幽地亮着的月光和路边昏黄的路灯，简单翻开日记，手指抚过纸张细腻的纹路，轻轻拔开钢笔盖子，在日记本上宣泄着自己糟糕的情绪。

窗外的街道上只有稀稀两两的几辆车极快地驶过马路，披着月色，消失在远方。不知道是不是急着回家。简单心里一阵抽痛，那种冰封住心脏，棉花堵住喉咙的感觉疯狂的，无所顾忌地袭来。简单觉得自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溺水者，在这个月色混沌的夜里，无法自救。

“他永远像个上帝，睥睨众生。看起来，那么可恶。”——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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