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会会长……还没来吗?
那些个修罗门的杀手们并未回复良闵的话,只是步步紧逼。
而越近一步,安潇湘的心头便跳的更快了些。她偏过了头,又看了一眼对面青木流沅所处的楼阁,仍是没有半分动静。
过去了半刻钟,便是来回跑五趟都可以跑成了,春香不仅没将墨白与橙子带回来,连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刘言虽怂怂地缩着脑袋,却仍是故作镇定地抄起刚才随手抓起的酒壶,挡在了安潇湘的身前。
形成一个严丝合缝而巨大的包围圈,将安潇湘围在了正中央。她倒是想知道这些杀手要怎么出手。
下一瞬,现实狠狠打了安潇湘一巴掌。
杀手们似看出了他们想保安潇湘的决心,知道与他们周旋,不过是浪费气力与时间,便纷纷退散两步。
正在众人迷惑与紧张交错之际,杀手们纷纷自怀中掏出一把不知为何物的药粉,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挥洒而出。
外围吸入药粉的人,一瞬间便倒在了地,不省人事。
那一瞬,剩下的人便与杀手们拼杀起来,刀光剑影之中,安潇湘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有多么渺小,在这种时刻,她甚至要靠刘言来保护自己。
刘言抄起酒壶,不敢看前方,却不要命了一般,拼命的挥动着双臂。
他眼前的杀手根本没被他打到,也根本没有想打他的**,只是又一个跳跃越过了他,轻而易举的来到了安潇湘的面前。
良闵护着朱苏,以一人之力抵挡着五六个杀手,分身乏术,根本无法顾及到安潇湘。
杀手们的本意,也没有想杀良闵,只是想拖住他,然后将安潇湘弄死。
此时安潇湘已成功的被杀手围住,一步一步地后退,退至最后面,摸了一方纱幔,她便知道已经退无可退了。
安潇湘紧张地瞪大了眼,迅速扫视了一圈,随即弯下了身,欲掀翻地的桌案抵挡一阵,发现自己的力气太小,根本挪不动桌案半寸。
有杀手忍不住笑出声,嘲笑安潇湘的渺小与孱弱,有的则秉着职业素养一声不吭,径直将刀刃顶在了安潇湘的脖子。
“你们想做什么?”安潇湘故作冷静,胸口的起伏却暴露了她的慌张。
刚才那个嘲笑她的杀手,霍然又笑出了声,“我们是杀手,除了杀你还能做什么?”
将刀刃顶在安潇湘脖子的杀手偏了偏头,用警告的眼神撇了他一眼,并未多言,但周身散发出的震慑气息,足以证明他是这支杀手队伍的头领。
“别那么严肃嘛…”那个杀手不以为然,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有些坏坏的挑了挑眉,“想不想知道,传闻中的黑衣大人长什么模样?不知道你好不好奇,反正我很好奇。”
此时闲暇的杀手也慢慢凑了过来,虽说都一言不发,但那直勾勾的眼神都已说明,他们真的很好奇黑衣长什么模样。
黑衣大人,于世人而言便是一个传奇,当年认赌学官时便名震懿城,曾轰动一时,半年前的盛世赌约,更是惊煞了世人。
而此期间,她是从未在世人眼前露过面的。
领头人依然未将刀刃挪开,反而又看了一眼那几个正在与良闵拼杀的杀手,意味显然。
总不能他们在这看热闹,任由良闵与他们在那累死累活吧?再晚一些下手,黑衣的追兵便来了,到时他们连脱身都难。
“就看一眼嘛,看一眼又不会误事儿。”
“是啊,是啊,就一眼嘛。”
拗不过弟兄们,那领头人微微偏了偏剑锋,一言不发的挑开了安潇湘的霜纱。
剑锋擦过安潇湘的面颊时,她整个人都是蒙圈的,根本不敢动弹。
她以为胜券在握,其实自己的人根本抵不过这些杀手,而追兵,怕是追兵赶来,她早已成了一具尸骨。
失策了。
即便如此,她也想不出任何能脱身的办法了,平日她的脑子里装不得打打杀杀,顶多装一些食物与做生意的门道,如今真碰这些场面,身边没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她当真是寸步难行。
在挑开霜纱的瞬间,杀手们纷纷将脸凑了去,却在看清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时,顿然纷纷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目,“怎么…是她?!”
安潇湘湛蓝色的眼眸子犹如蓝宝石一般璀璨耀目,却在昏暗的光线之下,凸显地似幽蓝色的幽火一般,让人不由心头微颤。
见几人都是这般的脸色,那领头人也不由好奇,安潇湘究竟长成和模样,能将他们吓成这样。于是他也将信将疑地低下了头,看了一眼安潇湘的真容面貌,顿然也瞪大了双目。
那杀手瞬间将自己的剑收回鞘,退后两步,恭敬跪地。
几名杀手也纷纷回过了神,后退数步,也跟着跪地。
震声大喊:“参见大人!”
闻声,与良闵搏杀地正激烈的几名杀手纷纷回过了头,见首领之人跪地,也二话不说跟着跪在后头。
啥情况??
良闵刘言朱苏三人基本是原地蒙圈。
连安潇湘自己也是蒙圈的。
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那领头之人便道,“大人,属下不知道是您,实在对不住。”
“大人,属下无能!”
说这番话时,众人皆是一脸恭敬与惭愧。
待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道完歉,认完错后,一众杀手便纷纷飞身而起,隐入房檐与屋内角落各处,再也不见踪迹。
一阵心惊胆战,莫名其妙,来去匆匆的打斗就这般结束了,以这般怪异的形式收场,在场还醒着的四人皆是满面懵逼。
反应过来之后,已是杀手离开后的第五秒,众人面面相觑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应有的反应与神志。
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与修罗门有牵连…毕竟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也不是太妥,而且她自个也不大认为,自己与修罗门很熟。
安潇湘看着那眼睛瞪得像珠子一般的三人,她笑容尴尬,却尽然掩在了霜纱内,率先开口解释道,“他们先前不知道我是黑衣,当他们知道这个真相之后,很快被我优异的人品所征服,所以忍不住跪地叫了我一声大人,随后落荒而逃。”
“原来如此…”
“原来事情是这样…但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的确有哪里怪怪的…”
三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与前来支援的安家营将被药倒的弟兄们都扛了回去。
二层楼阁之,一瞬间多了这么多伤亡的人员,忙里忙外,扛扛下的,让大会场的一众人,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直至此时,众人才知道,哦,原来二层楼阁之发生了一起刺杀,所幸黑衣大人无事。
安潇湘送走了那些个被药倒的安家营侍卫,心不在焉地与过来碰酒的商户打了个招呼,随即便转身欲回到二层楼阁,却霍然碰见迎面而来的春香。
春香面色慌张,显是来的匆忙,她大声呼唤着,“姑娘,不好了!有刺客!”
安潇湘瞥了她一眼,略过了她这个话题,径直问道,“我让你去将墨白与橙子接回来,你跑回来就告诉我这个消息?”
安潇湘身后的刘言都看不过眼了,有些疑惑地说了一句,“姐姐,刺客早已逃之夭夭了,您这时才回来通报会不会有些迟了?”
不错,按照春香这个通报的速度,怕是她赶到,安潇湘要都已经死于乱刀之下了,哪还用得着她来通报啊?
春香顿然变得有些委屈,他又看了一眼楼阁之青木流沅的席位,“方才我赶到时,墨白大人便让我通传姑娘,有刺客。”
安潇湘顿然有些了然,原来墨白与橙子是听到这个消息才赶到会场,那青木流沅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儿,将它们请去喝茶…是刻意这么做还是无意?
或者说,这一切都在青木流沅的掌控之中?
还是她自己的疑心病太重,或许一切只是巧合,与青木流沅没有太大的关系。
怀着这般的心思,安潇湘又慢慢渡步朝楼走去,余下刘言与面色神情莫测的春香。
朱苏与良闵忙跟在安潇湘的身后,待此时离春香远了些,朱苏才凑近了说,“她是骗子,刚才她穿过长廊,长廊中足足待了半个时辰,直至方才行刺结束才出来。”
青木流沅所处的位置中央有个视角盲区,但是那条长长的长廊,连接各个席位的通道。按理说,一条长廊只要一盏茶的时间便能通过,左算右算都不用一炷香时辰,便能到安潇湘这处。
一个时辰前,她便去通报,却在长廊那处躲了半个时辰,无人知道她在做什么,对半个时辰也没从长廊那处现身。
想至此处,安潇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伸手拍了拍朱苏的小肩膀,“方才你表现得很勇敢。”
一听到夸赞,朱苏立马便脸红了,却人是有模有样地直起身子摆着头,“谢大人夸赞!”
安潇湘点了点头,又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抹妖红色的布帛,拖拽着离去,消失在长廊尽头的黑暗之处,安潇湘看不到的角落。
她此时才回忆起,她刚入会场时,芷朝她投来的两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是在提示与警告她。
那么说,他早便猜到了修罗门今日会派杀手来杀她,却三番两次的给她提醒,她便有些摸不透了。
这个芷,若说是向着她,却从来没给过她好果子吃,若说是与她敌对,却一直没向她下死手,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帮她。
他究竟是站在何种立场的?
正若有所思之际,已行至了青木流沅的屏风外。
良闵脸色严肃的前叩了叩屏风,“流…沅…沅…沅……格……”
“停,”安潇湘面无表情地打断,随即拍了拍朱苏的肩头,“以后良闵大人要说什么,你直接帮他说便是。”
“遵命,黑衣大人!”朱苏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再一次叩响了屏风,“流沅格格,黑衣大人到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身披薄纱的星云女子移开了屏风。
而屏风内,一桌案两旁,墨白与橙子似是等候多时了,再见到安潇湘的一瞬,便立即站起了身。
“主子,您没事吧?”橙子几近是立即簇拥来来,毫不遮掩她的担忧。
安潇湘摇了摇头,“无事,你们是打哪听到修罗门的消息的?”
“那可什豕的势力探听到的,他手底下的人也算有些能耐,连修罗门的杀单也能打听到,”墨白耐心的回复着,说着又偏头看了一眼高座之的青木流沅,“可惜,即便探听到了这个情报,还是没能派用场。”
听至此处,安潇湘便将视线落在了青木流沅的脸,那目色冰凉而平淡,“流沅格格,你打算作何解释?”
青木流沅脸仍是从容不迫,优雅淡然如初,不论何时何地,她的脸总是那般笑意盈盈,知性可人,“妾身…不过有几个问题,想问橙子姑娘罢了,若黑衣大人不信的话,大可问问橙子姑娘。”
青木流沅慢慢倚靠起优雅的身姿,每一个动作都是画中走出一般,美若仙人。她又扫了一眼面色僵直的橙子,笑容更为温和平缓,“是不是?橙子姑娘?”
闻言,橙子的脸色更为僵硬,她不否认,也不承认。
半响,她又在墨白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下,慢慢点了点头。
墨白旁观的整个过程都是眉头紧蹙的,他不敢相信,橙子便这般被青木流沅牵着鼻子走了,青木流沅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看着橙子僵硬紧张地握着双拳,指尖紧攥捏到发白,墨白又收回了原先想说的言语,默认了橙子所说的事实。
不能,不能被别人知道。
橙子始终僵硬着脸色,而青木流沅那双笑意盈盈的双目,始终望着橙子,即便隔着层层霜纱,即便她盲了双目,也能感受到那不温不火温柔平和的视线。
过往的回忆似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心口,血肉模糊。
安潇湘怀疑的视线来回扫视,几轮下来后,她还是收回了视线。她拉橙子颤抖的手便头也不回往外走,“你瞧瞧你,都说让你留在宫中,你非要出来,不就是刺杀这种小事吗?”
橙子对一切都绝口不提,只是一直摇着头,让安潇湘也没法多问。
看着橙子惊慌失措的模样,墨白又回忆起方才橙子与青木流沅的对话,才想起蹊跷之处。
从前跟在安潇湘身边,他也有份,为何青木流沅所说的这些,他是半分印象也没有…方才他还以为青木流沅在瞎扯,但看橙子的表现,此事似乎并不简单。
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青木流沅手?可橙子与青木流沅素不相识,刚才几人交涉也并未动手,青木流沅究竟是如何能拿捏橙子的软肋?
墨白不由得深思,决定暗自查探一番。
直至离开会场,安潇湘都没有见到商会会长,也并没有人通知她,会长来不来,或者会长什么时候来。
安潇湘又一次让墨白送橙子回宫歇息,并且放了他俩半个月的大假,让惊慌失措的橙子好好养一养神志,虽然她也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何事,但她想,青木流沅也不敢对他们做什么,毕竟是她手底下的人。
回到安柚茶坊,安潇湘便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隔壁明香茶坊以一文钱五盏快乐水的价格大卖,她却悠然自得,神色自若,仿若这一切,根本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安柚茶坊快乐水一文钱两盅,清香茶坊快乐水一文钱五盏,很快以价格的优势到了形势的逆转,销量也陡然开始剧烈增加,以迅雷不及耳之势,达到与安柚茶坊相等的数目,并且隐隐有压过安柚茶坊的势头。
见安潇湘仍是慢悠悠的模样,春香忍不住困惑,看着安潇湘,她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句,“姑娘,您不急吗?”
“急什么?”安潇湘似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一般,回头看了一眼春香。
被安潇湘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春香倏地收回了视线,低垂着脑袋,“明香茶坊的数目,已快压过安柚茶坊了。”
安潇湘静默不语,看了春香好一会儿,才又转过了头,看向了远处的天空。她慢慢搁置下奶茶杯,“是时候了。”
话音刚落,春香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问了一句,“姑娘,您是要将价格再降一降,打压明香茶坊吗?”
“为何要降价?”安潇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向了春香身边一直静默不语的刘言,“去,将懿城中所有的大夫太医都请来。”
所有的大夫太医都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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