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喷薄,满目水天如火,点点白帆点缀其间,仿佛蒸腾而起的火星子。
仰修站在船头,看着这百舸争流的雄伟场面,胸中却升不起一丝豪情。他瞟了一眼远处舰船上意气风发的司徒彦,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苦笑。
今日司徒彦兵发樱洲岛,仰修纯粹是来看热闹的,站在他身旁的曲阜孔覃,此时大约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仰兄,”孔覃显然留意到了他的神色,悠悠道:“他也许了你国师之位吧?”
仰修笑着摇摇头道:“笼中困兽而已,也配称国师么?”
“那日秦淮画舫之上,也是你我几人想不到会有今日。”孔覃面上神情平静之极。
仰修闻言又复无奈摇头,接着忽然道:“孔兄想不到的,却有一人早已料到了。”
孔覃微微一怔:“仰兄说的,莫非是司徒?”
仰修叹道:“事到如今,也不用瞒着孔兄了。逐月大会之前四日,天姥步执道便算到这玄武五洲之上,会有桃花源阵。”
孔覃闻言大惊,紧接着恍然道:“昆仑弃徒云云,难道皆出自步执道之手?”
“十有**。”
“可他明知如此,又何必”孔覃一言及此,忽然沉默不语,因为换做是他,就算知道岛上有桃花源阵,大约也只能无奈踏入。
仰修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笑道:“进一步,是死地,退一步,亦是危途,隆兴帝好计谋啊。”
“明知是死地,还慷慨赴会,我不如仰兄。”孔覃摇头感慨道。
“你我皆不如天姥步执道”仰修稍稍扭头,看了孔覃一眼,意味深长道:“他非但自己慷慨入阵,还带了一十一位阵玄道修。”
孔覃也知道步安带了不少人入阵,却不知道那些全是阵修,此刻经仰修提醒,才意识到其中的玄机,愕然道:“他这是要?”
“你看司徒彦,”仰修朝远处舰船努了努嘴:“如猛兽入了羊群,一朝得势便要称帝,然而比之天姥步执道,却如燕雀之于鸿鹄。”
“他未入牢笼,就已经谋划挣脱之法,比之司徒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可这上古大阵,又岂是十几位阵玄道修,能够奈何得了的。”孔覃摇头叹道。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仰修微微一笑,“穷极毕生之力,即便破不开这牢笼,也好过做这笼中帝王。”
孔覃闻言沉吟道:“据我所知,天姥步执道也是一入此方天地,便四处征讨。或许仰兄料错了,他与司徒彦,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仰修扭头看他,脸上笑得苦涩:“我才要跟来看看。”
孔覃缓缓点头,心中觉得仰修多半高看了步执道,不过眼下多说无益,因此只是看着远处已经若隐若现的樱洲岛,轻声道:“也不知道外头怎么样了。”
“曹孟德狭天子以令诸侯,隆兴帝大约是反其道而行之,狭三千儒生以令天下儒门”仰修答道。
孔覃知道,事实多半如此。
踏入玄武五洲的,除了数百道修与数百僧侣,便是三千多当世最为出类拔萃的年轻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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