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越州一路西行,四周农田渐少,代之以重山叠峦,道路也越来越窄,快到傍晚时,一条百余丈宽的大江横贯眼前,江上薄雾萦绕,若隐若现的舢板小船上,有晚归的渔夫正在撒。
素素扭头问:“这就是公子说的富春江吗?像有仙人住在这里呢。”
步安笑笑道:“仙人有没有我不知道,鬼应该不少。”
素素顿时沮丧起来。她一路上早已听步安说过,选择来这里给她“练胆”,是因为前朝最后一个小皇帝从江宁逃亡至富阳桐庐一带,四万军民依仗富春江两岸险峻地形负隅顽抗,史称富春残赵。
“赵”是前朝国号,富春残赵的第一层意思不言自明,第二层意思却有些血腥:夕阳残照是如火又如血的颜色,正如两百年前梁太宗剿灭残赵时,火燎群山,血染富春江的情景。
古战场除了盛产传说,也盛产冤魂,步安的神魂修行眼看就要晋升,差的那十几二十条鬼气得找个人烟稀少却有鬼可捉的地方,这里自然是最佳选择。
眼下仍是八月二十一,邪月九阳的第八天,步安琢磨着得先找个地方住上两晚,等邪月升起时,再带着素素进山“撞鬼”。
他下马走到江畔,大声问捕鱼的老者,附近可有能够住店的所在。老者指了指西南方向的富春江下游,便摇着橹远去了。
这么高冷的吗步安无奈摇头骑回马上,沿着江畔小道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只见江对岸的山脚下,有个白墙红瓦的小镇子。
素素也见着了那小镇,回头问:“公子好像过不去呢。”
”既然有人家,附近就应该有渡口。”步安说着便催马而行,绕过一个山脚,果然看见远处有个不起眼的渡口,泊着一条小船。
他策马上前,只见渡口有个牵着驴的老和尚,正与戴斗笠的船夫说着什么。老和尚看见步安和素素走进,笑着对船夫说:“先送两位施主先过江,再回来接我不迟。”
步安听得莫名奇妙,天色不早,这老和尚不急着过江,难道是为了渡河的船资磨嘴皮吗?
他出门在外,不敢大意,当下留了个心眼,笑着道:“大师先来,我与舍弟后到,理应由大师先过江。”
老和尚六七十岁样子,长得清瘦,青灰僧袍脏兮兮的,像是赶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他双手合十,笑眯眯道:“施主有两人,老僧才一人,施主先行便是老僧一人等着,老僧先行便是施主两人等着自当一人等两人,不该两人等一人还是施主先行吧。”
步安看看笑吟吟的老和尚,再看看抱着手臂抬头望天的壮年船夫,心说这特么到底算什么事情,是船夫跟老和尚商量好了要谋财害命,还是老和尚瞧出船夫要谋财害命总之不对劲,怎么看都和谋财害命脱不了干系。
他于是摇头道:“大师先行,晚辈等一会儿是应该的,哪有我们先行,让大师等着的道理。还是大师先行。”
老和尚摆手道:“非也非也,老僧日日念经,清心寡欲,便是等上再久也无妨,小施主年纪轻轻,没有老僧这份定力,还是施主先行。”
素素不解道:“一起过去不就行了?”
壮年船夫瞥了一眼步安,嘟囔道:“人多驴马重,一趟过不去”
“那还是两位施主先行。”老和尚赶紧道。
“公子,”素素扭头道:“我们就先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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