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册上几个欧洲女人凑在一起身上只有几条薄纱的画面身形线条清楚到不行!
贺行小声说:“有病啊。”
何欢笑了笑,挨着贺行的耳朵回答:“我看你挺感兴趣的,让你多看两眼。”
“你才感兴趣呢。”贺行咬牙切齿,真想就地掐死何欢。
何欢侧过脸去,脖子和肩膀形成的角度在画室的采光下,有一种隐约却又带着张力的美感。
贺行没来由地心口发慌,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我对你感兴趣,你让我看么?”何欢又说,还眯着眼睛笑。
“切挖掉你的眼睛。”贺行没好气地说。
这个人正经超过三秒是不是会死啊?
何欢没有再继续逗弄贺行了。
他应该是个定力很好的人,捧着画册,坐下来,一边缓慢地翻阅,整个人看起来很沉静。
但是贺行却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一会儿拿起写生用的苹果看看一会儿拿起面包闻一闻。
“这面包快长霉了吧?”贺行小声说。
画画的男人终于动了一下开口说话了:“你来找我如果还是那件事,想要我答应,条件没有变。”
这话,明显是跟何欢说的。
贺行愣了愣眯起了眼睛转头看向何欢:“怎么,你跟他求过婚啊?”
何欢就在对方身后的椅子上坐着,随手拿了另一本画册,脸上表情竟然很认真:“贺行,我只跟你求过婚。”
贺行无语了:“你咋不上天啊?”
画画的男人转过身来,把画板放下,懒洋洋地说:“他追过我。”
正在玩水果的贺行脑子里像是有什么噼啪一声,跟裂了一样,心想:到处留情,果然渣男。
何欢露出惊讶的表情,当然,在贺行的眼里,这个惊讶显得非常假。
“我在哪里追的你,你可要说清楚啊。”
“预备役的时候,我无论在哪艘战舰,只要对抗演练,你就一直盯着我,非要你的火控手打击我的位置。后来,狙到没人敢跟我组队。何欢,要说你不是暗恋我,都没人相信。”
贺行愣了一下:“所以你跟何欢是预备役的校友?那你也是联邦舰队的人?”
对方轻哼了一声,没有画板挡着,终于能看清楚他的样子了。
他的年纪和何欢差不多,文质彬彬,五官很俊秀,让贺行想起了中学时候的语文老师。
“我不是联邦舰队的人。在预备役的第三年,我就退出了。我还记得那天,何欢把我堵在洗手间里……”
贺行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他……把你堵在洗手间里干什么?”
“问我为什么退役。”
何欢点了点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说:“对啊,你为什么退役,言喻风?”
“因为飞哪儿都被你狙,我心理崩溃了啊。”言喻风回答。
贺行看向何欢:“那你为什么追着他狙?你是有欺负人的瘾吗?”
“因为言喻风是我见过的速度最快的修复师。无论我把他的舱体打成什么样子,他都能快速修复。我追着他打击,是因为我想知道,到底是我的战舰狙杀速度更快,还是他的修复速度更快。”
言喻风笑了一下:“你胜负欲太强烈了,都多少年了还记在心上。这样不好,我送你本佛经,没事的时候抄一抄。”
“佛经就算了,你给我念一万遍的佛经,我也只知道南无阿弥陀佛。”
何欢放下了手里的画册,走到了言喻风的身后,看了一眼他的画作,啧了一声。
“你的作品,还是这么抽象。”
贺行伸着脑袋去看了一眼,给吓着了。
雾草?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线条,像是被泼了路边脏水一样的着色……还有这只眼睛?大晚上看到了能把自己吓一跳。
“何欢,你的时间应该很宝贵,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也好快速拒绝。”
这个言喻风说话的调调,贺行很喜欢。
何欢说:“我和老顾买了一个俱乐部,缺少修复师。你来加入吧。”
言喻风站起来,一边走向何欢,一边解开了自己的领子,双手撑在了何欢椅子的扶手上:“这样啊,那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你想要我怎么表现?”何欢抬起眼来,笑了。
贺行一看,鸡皮疙瘩差点没掉下来,他上一次看到何欢笑得这么妖孽是在模拟系统一直撞自己的时候,这会儿骚得明目张胆啊。看来这以前一定有一段渣到断肠的爱情故事。
“以前预备役你对我做的事情,我全部都要你还回来。”
言喻风侧过脸,眼底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贺行,你出去一下。”何欢朝着贺行侧了侧下巴。
“为什么要我出去?”
有人要收拾你了,我要在旁边看!
我不但要看,我还要鼓掌!我还要撒花!
“他怕你看了以后,知道他不干净了。”言喻风冷笑着说。
“我本来就没觉得他干净啊。”贺行回答。
何欢叹了口气:“我怕你看了之后,会害怕我,不跟我亲近了。”
“我本来也没想跟你亲近啊。”贺行摊了摊手。
“那你就看着吧。”
言喻风向贺行演示了一把电影的接吻画面,他侧过脸,跟何欢的脸形成让人想入非非的角度。
贺行竟然看得紧张了起来,握紧了拳头。
要亲上去了!要亲上去了!
言喻风的膝盖要压制何欢的下盘,但是何欢却忽然侧身,反手扣住了言喻风!
他的动作太快了!言喻风反应迅速,单手撑地,但是何欢却还是将言喻风的手臂扯起来,向后压制住。
言喻风直接趴在了地上,低声咒骂了了一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贺行愣在那里,他的动态视力很强,看清楚了何欢在那短暂的一瞬间是如何反攻的。
他咽了一下口水,向后退了一步。
贺行之前还想过给何欢套上个麻袋,然后把他揍一顿呢。
看来这个方案不可行。
言喻风白净的脸都红了,另一只胳膊想要将自己撑起来……但是完全没办法。
贺行长这么大,除了关城给他看的视频之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利落、高效的搏击。
“输了哟。”何欢轻声说。
“输了就输了。你炫耀完了,赶紧从我的画室离开。”言喻风冷声道。
“唉,老同学,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跟我打的赌啊?”
何欢低下头,看着言喻风,这画面让贺行觉得挺……旖旎…
…
“跟你打过那么多赌,鬼知道是哪个?”言喻风又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掀翻何欢,最终认命了。
他连语气都平缓下来,也不脸红脖子粗了,看来是佛经抄多了之后,被何欢欺负了也没有杀心了。
朋友,你这么容易就妥协了,这样不大好吧?
“言喻风,我来提醒你一下吧当年你说,何欢,你有本事找个火控手,让我十分钟内修复不了我的舱,我就跟着你。”何欢一字一句地说。
他的语气还模仿得有点像言喻风。
言喻风冷笑了一下:“你的火控手换得像流水,到后面我听说你都是一人操作两个位置了。你上哪儿找个这么牛掰的火控?”
何欢看向贺行,抬了抬下巴:“他呀。”
贺行睁大了眼睛,心想小爷拒绝做你的火控手已经三次了!
言喻风拍了拍地面,意思是让何欢放他起来。
何欢松了手,把言喻风给拽了起来。言喻风一边活动肩膀一边看着贺行,眼底有一丝探究。
贺行是无所谓的,反正他就长成这样了,被盯着看也不会掉一块肉。按照刚才何欢话里面的意思,这个言喻风在预备役里的时候应该是个战舰修复师。
“就这个小孩儿?”
言喻风言下之意就是“你唬我呢?”
“我快二十了,哪里像小孩儿?”
小爷个头都快一米八了,长得也不是娃娃脸,你哪只眼睛看我像小孩儿?
言喻风哼了一下:“我十岁的小侄子今年夏天,穿的就是你这款沙滩裤。”
贺行无言以对,这是他在下城区的摊子上买的,就图个透气爽快,哪里知道会跟小孩儿的沙滩裤同款啊。
他要回去换掉!坚决换掉!
“你说这小子是个牛掰的火控手,他就真的牛掰了?”言喻风指了指贺行。
何欢揣着口袋笑了一下,提起贺行眼底还有那么几分澄亮:“所以试一试。我记得明天同学会,我也难得放假。你找好人跟你组队,我们玩个飞舰竞赛。如果说贺行把你十分钟内给狙穿了,你老老实实给我打工。”
言喻风愣了愣:“你什么时候降低格调玩飞舰了?”
“飞舰不要求匹配度啊。”
何欢说完,就朝着贺行打了个响指:“走了。带你来认识了一下言喻风。别被他画的画给蒙蔽了,他作为修复师的水平,远高于画画的水平。”
贺行回头,冷不丁又看到了言喻风的那一幅鬼画符,忽然有点担心今晚上厕所会不会背后阴嗖嗖。
等离开了画室,贺行才问:“照你说,言喻风那么厉害……他为什么没有成为联邦舰队的正式操作员?”
“这事吧,言喻风是真的倒霉。他的父亲是数据库里很有名气的分析师,一直希望能成为一个战舰操作员,但是身体素质不怎么样。所以他就把希望放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言喻风的能力很出众,在预备役的时候就是我非常想要得到的修复师。”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何欢这么欣赏某个人,贺行心里头有点不大爽。
“什么叫做非常想要得到的修复师啊?他是个人,又不是个东西。”
何欢忽然转过头来,微微前倾,看着贺行的眼睛说:“你是不是嫉妒了?”
“嫉妒你个毛线。”
“放心,你在我心里独一无二。”
“麻烦你赶紧把我从你心里放出去,你这是非法拘禁。等等,不是在说言喻风吗?后来呢?”
何欢抬起头来,看着湛蓝无云的天空,叹了口气。
“你知道驾驶战舰是一件让神经非常紧张的事么?”
从这个角度看何欢,贺行还真的瞅出了那么一丝丝美感。
“废话,我当然知道。预备役的学员里,到最后能顺利成为战舰操作员的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不是他们不够努力,而是他们的意志力支撑不住。”
“我那个时候,在学员之间偷偷流行一种口香糖,表面上吃了以后提神醒脑,实际功效是提高大脑的专注力。”
贺行立刻明白了:“你是说蓝色蚂蚁?”
何欢回过头来问:“你知道蓝色蚂蚁?”
“我当然知道。这种药物能暂时提高学员在战舰驾驶中的专注力,但是有很严重的后遗症,会对大脑造成伤害,甚至产生有许多蓝色蚂蚁在眼前爬行的幻觉!难道说言喻风用过这种药?不不不……他一定没有用过……”
贺行低着头,握紧了拳。
“为什么你觉得他一定没用过?”何欢笑着问。
“因为……他是你欣赏的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不是老觉得我不正经吗?那我欣赏的也应该是不正经的人吧?”何欢看着贺行的眼睛说。
不知道为什么,贺行看何欢现在的表情,总觉得何欢会伸手揉一揉他的脑袋。
又或者是自己莫名其妙有了这样的期待。
还好何欢的手由始至终揣在口袋里。
因为何欢要是真的这个时候摸他的脑袋,贺行觉得自己要炸毛。
“我承认你的操作能力很高明。你能在舰队里混到现在说明你靠得是实力,有实力人不屑使用什么蓝色蚂蚁。你现在能正经地继续聊言喻风吗?”
“你能用这样坦诚直白的话来肯定我,我觉得很愉悦。虽然从小到大,我都不缺肯定。”
贺行露出不耐烦的样子:“今天的重点是言喻风,朋友醒醒好吗?”
“好的,我继续说。因为淘汰率太高了,言喻风所在的小队偷偷使用蓝色蚂蚁,包括他的小队长,也就是当时的舵手。言喻风警告过他们,他们为了拉言喻风下马,就在他的水杯里偷偷加了蓝色蚂蚁。”
贺行听了之后,整个人都快炸起来了。
“这也太脏了吧!自己违规就算了,还要把别人也拉下水?雾草!那些人都有谁?老子要一个一个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
何欢的手伸过来,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你知道自己看起来像只气鼓鼓的小青蛙吗?”
“我以为我是不想吃毒天鹅的癞。”贺行凉飕飕地回答。
明明自己从小到大都没人管,现在却反而那么关心别人的事情。
何欢的胳膊轻轻搭在贺行的肩头,贺行感觉到对方的温度,好像之前那一点点忧伤的小心情也没有了。
他下意识往对方那边靠了一点,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儿,正要开点距离的时候,何欢的手直接扣在了他的肩头,不让他离开了。
“好了,别为那些人渣气了。”
何欢的声音很轻,贺行意识到对方是在安慰自己,心里面竟然有点软。
“言喻风在那场演习之后,就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蓝色蚂蚁,他立刻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就去向预备役管理委员会告发了这件事。然后他们整个小队都被开除了。”
贺行听到这里,有点紧张:“言喻风呢?他也被开除了?”
“当时的规定就是,任何使用过蓝色蚂蚁的学员,都不可以留下。这是铁一样的纪律,是不可逾越的底线。所以言喻风也离开了。只不过因为他是告发者,所以委员会没有在他的档案里留下不良记录。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他现在也许是我的修复师呢?”
何欢感叹了一声。
贺行哼了一下:“您可别自我感觉良好了。凭什么是你的修复师呢?搞不好……”
搞不好是城哥的修复师……不,言喻风如果参加过黑魇之战,也许现在连画画的心情都么有了。
“所以,明天的比赛,你一定要赢。对于言喻风来说,就算不能开战舰,开飞舰也好。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回到舱体里。如果你们能组队拿下力盾飞舰锦标赛的冠军,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嗯……那明天你要当舵手吗?”贺行问。
“当然。明天的比赛水平肯定会很高。都是我的老同学啊。”
能活下来的,都是有水平的。
“我跟你一看就八字不合,要不然你带着叶阳跟他们比,别拽上我了。”
何欢垂下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们可未必八字不合。”
贺行莫名就想到前几天在零度空间里,自己一直兴奋地点下一局。
何欢又说:“而且我跟言喻风的赌约是我能找到火控手把他给轰掉。你不上场,这个赌约就不成立了。贺行,你是不是很怕万一匹配测试的结果出来,发现我是最适合你的舵手?”
这是第一次何欢离他说话那么近,就连他眼角很浅的笑纹贺行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当我白痴啊?飞舰又不是战舰,我跟你的匹配度哪怕是负数,都没影响。”
“哦。”
“还有,把你的手放下去,我跟你不熟。”贺行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本来想说,你要是叫我一声哥哥,我就让你骑木星飓风。但是看你这个样子,拼命要跟我拉开距离,这声哥哥我就别想了。”
何欢走到摩托车前,将安全帽扔给贺行。
“什么?你让我骑?你真的让我骑?”贺行拎着安全帽问。
“是啊。但你那么讨厌我……我看我还是……”
“你没骗我?我叫了你,你就让我骑?”
“那你倒是叫啊。”何欢说。
何欢看向他的眼睛很亮,让贺行莫名想起了环绕月球飞行的时候,看到的万千星辰,漂亮得让贺行挪不开视线。
他的心头也跟着温热起来,喉间却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上下不得。
贺行咬着牙,哼了两声:“嗯嗯……”
为什么要叫“哥哥”?
死何欢就是故意恶心人。他都快二十了,见到比自己年纪大的喊声“哥”就好了。
“哥哥”,听起来就跟小姑娘撒娇一样。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清。”
何欢靠坐在摩托车上,双手撑着摩托车的坐位,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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