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得故意让他看到这些,你明明有一百种救他的方式,你却偏偏故意选择最残忍的一种。”一个白发青衣少年愤怒地坐在石板床边,用一块干净湿润的布仔细地为小皓轩擦拭,心疼的瞧着他因为恐惧、紧张而皱成一团的小脸。:“我真怀疑,他究竟是你的嫡亲外甥还是你的仇人!”
那黑袍男子背过身去,不忍去看那榻上的小人儿,眼底藏不住一丝心疼,嘴上说着:“我们黑煞一族血脉岂能如此喏喏!想当年我同姐姐都是玩着骷髅长大的,这点血腥算得了什么!”他又转念一想,回过头来道:“不对呀!我家轩儿是受了些惊吓,可是如今他这昏迷不醒还不是因为你!你以为我不知道!方才你明明可以截住那柄飞刀,可你却偏偏故意让逆风生生失去一条手臂!难道,你觉得轩儿看见逆风流血的断臂,会比看见万箭齐发的场面好去哪里吗!再说,倘若不是为了赔给逆风这条手臂,我轩儿又怎会昏迷数日不醒!”
“呵!鬼黎呀鬼黎!你怎这般糊涂!”竹的红瞳中闪烁着异彩,他一面继续为小皓轩整理仪容,一面道:“人间险恶,你我又不能时时守护在少主身边。我曾在主人面前起誓,这一世只为了护着少主。可我毕竟不是凡人呀,凡间自是有些我们魅族去不了的地方。你知我有了人形后可以永生,你却不知我们魅族只要伤了凡人性命,便会遭受反噬灰飞烟灭!若有一日我要替少主以命换命,我只希望少主身边还能有一人对他如我一般死心塌地。。。。。。”
鬼黎道:“你怎选中了逆风这小子?这小子确实在习武方面有些天赋,又深得百里啸海的武功真传,假以时日,必能在武学上有所成就!可是,你可不要忘记他的娘亲是何人?”
竹道:“是那边的人又如何呢?今日他不照样替少主舍生忘死!”
“逆风护着我轩儿,不过是因为他那位娘亲!”
“我自是知道!可是从今往后,便不是了。”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从今往后,他对少主只有死心塌地的忠心!”
鬼黎站在竹身后,抬手拂起竹的一缕白发:“你这么笃定?”
逆风的那只断臂寻回来的时候已经受损,竹取了小皓轩的心头血将其养护,再用尽灵力这才替逆风复原了手臂。
小皓轩本就受到惊吓,又为了逆风取了心头血,这一睡便是几日。
竹用尽灵力,一头乌丝也变成了满头华发。
竹道:“你以为各个都同你一般,铁石心肠。我看得出,那孩子心底善良,他不过是有些嫉妒孙嬷嬷对少主的用心罢了。如今他同少主也算一起经历了生死,他这右臂也亏得了少主的心头血,从今往后可容不得他对少主不忠!”
“那孩子。。。。。。你自己难道不也是个孩子。”
那白发青衣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冷哼道:“我即便是长得年轻些,也是比你年长的。若是真论年纪,你叫我一声爷爷也不为过的。”
“那又如何,你这少主人,他留着的不还是我黑煞一脉的血液!”
“我的少主人,可不单单只有你们黑煞血脉!”
竹一脸不屑狠狠白了鬼黎,鬼黎拂袖冷哼:“倒不需要你这根破竹子时常来提醒我这些!噢,我怎么忘了,不就是你这根竹子也是指着这点血苟延残喘,难怪要追本溯源。你若是这么个意思,只恐怕得回洛宁皇城报恩才行了,也不必委身在我们区区黑煞帮!”
竹知道鬼黎生气什么,他对少主的另一半血脉可谓深恶痛绝。今日他并不想恼他,便走到鬼黎身后,用指间顶了顶鬼黎的背,带着一丝撒娇妥协道:“鬼黎,你大可不必恼我!我们魅族不过是七界之中最卑微的物种。我们中大多无形无态,在这凡间飘零几十年、上半年的,或许会在某一日的正午慢慢被阳光融化,渐渐消失,没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只有极少幸运的魅才能寄生在别的物体中再经过百年修炼,幻化人形。我阴差阳错,落在了一株快要枯死的竹苗内,那时候我已经预见了我的死亡。若不是主人的眼泪,救了我,或许就像你说的,我便会同那株竹子一起枯死。主子的泪中救活了那株竹子,泪中少主的精血助我修为,若不是主子和少主,我哪里能活到现在。我要找何人报恩,我自己也是清楚。”
鬼黎也缓和了些,才道:“你便是记得你主子些还好!轩儿是我的嫡亲外甥,我怎么不心疼他。眼下他跟着薛文博那个老头子,迟早会变成愣头愣脑的书呆子!我便是要用今日的血海刺激他。。。。。。”鬼黎静静站在石板床边,瞧着昏睡仍然被恐惧支配的小外甥,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厉光:“他,注定是飞天的巨龙,绝不能只是区区太傅府中养着的窝囊爬虫!不经历些血腥,枉为我黑煞男儿!”
竹抬起头露出白丝遮掩下的面容,那是一张极为精致的少年面庞。煞白的皮肤衬着那双红眸格外显眼。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这些组合在一起却又显得那么的诡异!他似笑非笑道:“鬼黎呀鬼黎,你终究还是以仇恨为先。恐怕我和你对少主最大的区别便是,我无论做何晚上均以他的安危为先!”
鬼黎的眼中尽是恨意,声音如同从他牙缝中蹦出一般:“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便是怀胎十月生了他的亲娘!我要替妹妹寻回的公道,难道就不是他本该背负的仇恨吗!”
“你既要他复仇,为何又不肯将全部的实情和盘托出。”
鬼黎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我布局一切难道只是为了取那个人性命?哼,竹呀,你也太小瞧了我。我要的公道是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他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道:“既然他将轩儿当作一枚棋子,那我便遂了他的心愿。况且有了仇恨愤愤不平的棋子太容易便成一步废棋。”他想了想又对竹道:“当然,你若是想他变成那个人手中的废棋,大可将一切都告诉他。只是,倘若他只是一枚被废弃的棋子,那个人会如何待他。”
那个人会举天下之力,让枚废棋消失。竹咧开嘴,露出白的发亮的牙齿笑道:“我为何要告诉少主,倘若你的筹谋能达成,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他觉得自己身处一片迷雾森林,看不清四周,不知道方向。周边似乎有人在惨叫,有马在哭泣,他什么都看不见,却只闻得见股浓浓的血腥味。那迷雾似乎散去一角,他用力去看,看见的却竟然是一只带血的断臂!
“逆风!”他大呼一声!惊醒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正紧紧握着一只手。那手的主人正一脸心疼的凝视着他。那人一袭灰色束衣,肤色有些黝黑,长相颇为刚毅,身材魁梧,腰间佩有一柄宝刀。是逆风回来了!他安心了些。
逆风见他醒来,缓缓将他扶起半靠在琴台扶杆,又将先前替他盖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轻声道:“主子又做那梦了。”
他方才梦中惊醒,面色惨淡,一言不发。
逆风又道:“主子已经许久未做这梦了。”他知道主子惊魂未定,他的右臂受了主子的心头血供养,主子若是有些什么,他的右手也会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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