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澹台先生吗?我们就是把马车掀翻,只要本王不说话,他都不会看你半眼。”
马车驶过玄武门,由金川河河畔往清凉山去。时辰还早,戌正才刚过,因为下着小雨,天寒地冻,所以街上没什么人。
清凉山在望。
车内女子双颊绯红,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似是抑制不住的春潮涌动,样子诱人之极。
李悝忽然停手!
接着马车停下。
漫天细雨中,一人黑衣黑袍如幽灵般立于马路正中,且是背向着马车。他所站的地方正是河畔转弯街上灯光不及的黑暗处。
外面驾车的澹台月明并未出言提醒车内的李悝,只是冷冷的望向黑袍人,一双被酒精浸泡过度的眼睛睡醒般神光电射。
“虎宗?”
简单两个字,在李悝耳中听来却不啻于一声天雷惊响。半个时辰前在华林园长生断月弟子青木造次被澹台月明废掉,下手确实有些重。哪想到长生断月一刻不能忍的立即找上门来,当真是没有隔夜的“仇”!
不过惊归惊,即便强如长生断月劫道,他也不是太担心对方会对他下手。这里是临安,当街刺杀当今皇叔,睡有这个胆子?虎宗或许有,也有这个手段,但东倭呢?承担得起这份后果?
李悝很想见识一下大宗师的风范,轻轻推开绝色女子,弓腰走到车门前,抬手掀起车帘,长生断月的虎躯映入眼中。
黑衣黑袍像是整个人融入黑夜中,他明明就站在那里,偏偏给人一种捉摸不透游离不定的感觉。
他身形个子矮小,却让人生出像是一座山挡在身前般的错觉。
李悝神色冷峻,眼神捕捉长生断月的一举一动,哪怕对方自现身后一动未动。
“鄙人已经快十年未曾和人动手了,都快忘了自己的一身所学。今晚细雨润物,但愿两位不要让我失望才好。”长生断月开口了,一口地道的中原话。
李悝瞳孔微缩。
澹台月明郎声道:“澹台何其有幸?竟得虎宗亲自出手。尘世太多不如意,已经没多少东西可让人心动了,和尊驾动手正是其中之一。废话少说,请吧!”
说完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人已经到了长生断月身后两丈处,抬手就是一拳轰出。
长生断月的身影忽然不见,下一刻又出现在澹台月明右侧,怪异绝伦,不是他的动作有多快,而是仿佛他原本就在那个地方。
澹台月明闭上眼睛,右手横扫的同时,左腿微曲往外一弹。
长生断月看也不看,伸出一腿与他硬撞一记。左手成半环自他手臂抹过。
澹台月明手臂一抖,接着身子巨震,两人乍分。
一旁的李悝看得心神具惊,他太清楚澹台月明的修为了。澹台月明名不显于江湖,若论实力绝对可排进临安前三。
即使这样的实力,在长生断月面前仍是讨不到半点便宜。而他有个直觉,长生断月似乎并未尽全力。
他在等什么?
李悝有些犹豫。
澹台月明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然后凝注长生断月依旧对着他的背影。油然道:“十多年了,你在那里还好吗?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说完双手互叠,继而往外一推,动作看上去极其缓慢,既没有花里胡哨也没有高手过招应有的天雷滚滚惊天动地。
长生断月背对两人看不到表情,只见他一双枯瘦的双手高高举起,像是要在夜雨中抓住什么,同时口中低沉道:“米粒之虫也敢放光!让你见识一番我东倭的艺业。”
说时背心黑袍鼓起,硬捱一记澹台月明的叠手,倏而转身,双手成爪,十指间腾升起蛛网般的气劲,将澹台月明双手……然后整个人包裹其中。
澹台月明一声狂喝,想要挣脱对方无形的气网,右拳捣出如一挂白练直轰对方十指间。
长生断月双手姿势不变,身体以肉眼难见的高速瞬间左右横移十多下。
澹台月明两眼圆睁,左脚跨前一步,左掌成刀挥向自己身前数尺的空间,右腿在地上画出一个半圆,抬脚送出。
长生断月十指一收一放,左腿微曲身形鬼魅般一进一退,先是膝盖顶上澹台月明的右脚,接着左手变掌外翻,虚空印在他胸口上。
然后人退出两丈外去。
澹台月明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安详的笑意,呢喃道:“蛛儿,我来了!”
李悝剧震!
他纵然极度自信,纵然想过千百遍遇到宗师级对手该如何应付?当澹台月明最后几个字送入他耳中,他仍不敢相信,长生断月不用半盏茶工夫就在他眼前杀了澹台月明。
澹台月明已经没有了呼吸,就像是站着进入熟睡中,神情也没有一丝痛苦。
长生断月终于正脸相对,一张爬满皱纹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看着马车上的李悝淡然道:“殿下能忍住不出手,让我颇感意外。”
李悝笑容有些僵硬,“虎宗霹雳手段也让本王也颇感意外。”
长生断月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伸手将罩在头上和袍子连在一起的头巾摘下,“他叫什么名字?”
李悝道:“澹台月明。”
长生断月微微点头,“他是个令人尊重的对手,自从十年前秋横波渡海而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忽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王爷能让我如愿吗?”
李悝看着数丈外的东倭第一狠人、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虎宗,微微一笑道:“恐怕要让虎宗失望了。”
“无妨。既然如此,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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