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宗从临平号出来,走时和梅翠微约好了下次联络见面的方式。今晚亥时,由梅翠微派人将郦不骄接走安顿。
刚出乌衣巷口,他心中生出警觉,不用刻意看就知道被人盯梢了,那人就藏身巷子口一处浓荫下,见到他出来立马低下头,避免目光直视被他发现。
杨朝宗微感吃惊,他能感应到有人监视不奇怪,竟然不用“看”就能准确把握到那人的位置,还似“看”到般知道那人接下来的动作。这难道是昨晚和宫破吴大战受伤的“后遗症”?
他不确定,涡水假死后,又隐隐觉得应该就是这样子。
跟踪的人远远吊在他后面,到了运渎河边,杨朝宗突然加速,趁着行人不注意几个闪身起落,转瞬到了十数丈远。忽的拐进一条斜巷,轻松越过丈余高的围墙,七拐八拐后从两间铺子中的窄巷穿出,施施然又到了街上。
行人不多,跟踪的人没了踪影。
眼下的临安有兴趣跟踪或监视他的除了逍遥道场没有旁人,弘农号整天停靠在琵琶湖,成功引起宫破吴警觉,他不可能不知道琵琶湖是什么地方。
如今看到自己生龙活虎的出现,宫破吴会是什么反应?
杨朝宗之所以能放心、大摇大摆的离开弘农号,其实摆了一次空城计,在监视的人不确定船上有无其他人前,不会贸然动手。万一上船了发现上面有个惹不起的人那才是笑话!
甩掉跟踪的人,杨朝宗在广阳门和朱雀门码头两处留下谢玄霆教他的大江盟联络方式,不管有没有用,姑且试一试了。
弘农号停在河道中离岸五六丈远,一直密切注视岸上动静的齐大海见到他回来,马上让船靠岸。
“三当家的和小六子已经回来了,公子走后一直有人在监视咱们,就在那边铺子里。”不待问话齐大海主动汇报。
杨朝宗微微点头,“不用管他!郦先生呢?”
郦不骄听完杨朝宗的安排,唏嘘道:“郦某在这里白活了几十年呐,还不如公子这个临安客。”
杨朝宗谦虚道:“先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神农书,怎能混为一谈。”
这一记马屁拍得!郦不骄言而有信的取出他重新誊写的阴阳回龙丹秘方,交到杨朝宗手中。
亥时,一艘小船摸黑驶近,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郦不骄接走,转眼又消失在夜色里。
吴满甲对朱小彘和文若海的被折仍耿耿于怀,杨朝宗耐心开导他,最后道:“吴老哥是江湖风浪里蹚过来的人,我也是最后一趟和你说这话,不知道哪天就轮到你或者我,不要让他们枉死,也别让我们自己白活!”
吴满甲重重点头,老脸微红道:“老哥受教了!”
杨朝宗并非生气,反倒对吴满甲家长式的重情重义颇为欣赏,人命有时贱如草芥,可有时又贵重如山。他是要最后一次告诉吴满甲,想清楚是不是真要跟着他蹚浑水?赌一把“苟富贵勿相忘”?
今晚或将又不会太平,在甲板上枯坐半个时辰后,杨朝宗把所有人召集上来。所有人包括他在内也才七个人。
他们七个人在明处,在临安城和逍遥道场斗,没有任何胜算,只会把人一个个搭进去,甚至包括他自己。
梅翠微在临安或许有死士暗哨,可他不能动。
逍遥道场的事牵连甚大、暗流涌动,他一个宁晷外来人一个不好可能就被暗流或巨浪打翻冲走,这个险究竟值不值得冒?此次南下江湖飘的目的是周游见识、磨砺武道,如果现在知难而退,将如同在他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对他心境的影响无可估量。
抛开一切杂念,杨朝宗下定决心和宫破吴玩一把大的。
吴满甲六人眼神炙热的看着他,他不说话,他们也不问。
“逍遥道场找不到郦不骄师徒,定会过来找上弘农号,我稍后将你们送上岸,……”
他话没说完,吴满甲打断道:“杨兄弟是要我们当逃兵?自己独力面对?”
杨朝宗解释道:“话不能这么说……”
铁重光、齐大海都听出什么意思了,齐声道:“我们要和公子共进退!”
吴满甲沉声道:“杨兄弟,杨公子!朱小彘和文若海被害,吴某是放不开,那是因为这几个人在一起多年,有些还是我拉入伙的。但就算咱们再没用,也没有躲在后面让你一个人在前面拼杀的道理,你要是嫌弃咱们可直说!”
我确实嫌弃你们身手太低,没有你们在一旁要打要逃看我心情。杨朝宗略感尴尬道:“宫破吴今晚不来则以……”他突然打住,扭头看向岸边。
不看不打紧,一看整个人怔住,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来了?
杨朝宗喜出望外,恨不得抱着他亲上两口。
站在岸上不是别人,老相识!在大江盟水寨重遇的唐弃疾和用枪的年轻高手第五麋。
两人上船。
唐弃疾先开口:“暗记是你留下的?”
杨朝宗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边和第五麋打招呼边道:“是啊!怎么这么巧?你们几时到的临安?”
第五麋看了一样吴满甲几个人道:“杨兄怎会我们大江盟的联络手法?”
吴满甲等人一听大江盟,顿时喜上眉梢。
杨朝宗领他们到二层甲板,“在涡水和你们别后,小弟凑巧在仙女湖救下了贵盟谢玄霆,他被淮阳帮弓茅卷打伤。他教我的,好让我给你们传讯,弓茅卷要在洨水配合长河帮伏击你们。小弟赶返涡水的途中正好遇上岭南宋家兄妹,趁了个热闹,在龙回头把淮阳帮兴义成的六条船两百人一窝端了,弓茅卷现场授首。谢玄霆受伤很重,在我折身赶上货船时,他已经走了。对了,他回大江盟了吗?”
第五麋和唐弃疾对视一眼,还有这么巧的?“谢玄霆在大江盟没几个人知道,是四爷和谢先生安排的。宋家兄妹在洨水的事我们知道,他和四爷一直保持有联络。”
“谢玄霆竟没有回大江盟吗?”
唐弃疾摇摇头道:“还不知道,我们昨天到的临安,刚和老麋出来转转就在广阳门那儿看到暗记,顺着你的意思说过来看看,谁知竟是你!”
杨朝宗笑道:“你他娘的来得真是太及时了,那些暗记是我一个时辰前才留下的,新鲜出笼。老麋?哈!这名字比第五兄叫起来顺口多了。”
第五麋淡然一笑道:“杨兄觉得顺口就好。”
唐弃疾来到船舷边,打量起弘农号,“哪里搞来的这条船?对了,什么他娘的来得及时?”
杨朝宗有些兴奋的道:“看到你们就跟看到未过门的媳妇似的,容我慢慢说。这船原是江左堂临阴分坛温留杀的,被我在双峰峡给抢来了。今晚呢有好戏,你们俩来了肯定不能错过,我一个人唱戏有点孤单,昨晚还差点让人干死。”
第五麋来了兴趣,好奇道:“说了慢慢说,这也太快了。你抢了江左堂常漫川的船?还有今晚有啥好戏?”
杨朝宗亲热的搂上第五麋的肩膀,“是这样,老麋你听我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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