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马车缓缓驶入巍峨的大红木宫门下,被两边守城将士拦截。
“来者何人?”
长老终于抬眸,随从立即会意,拿出通关使碟,下马车,交于守城将士。
那守城将士一看,神色多了份恭敬,抱手道:“原是南诏使者,方才多有失敬。”
随后命人速速打开宫门放行。
南诏长老随着小黄门一路前行到了太和殿之中,今日皇上并未设宴,只道是请南诏长老有一要是商谈。
长老不知年龄几许,虽头发花白,可看他精气神并不亚于壮年男子,且双目深邃,让人探究不得。
“南诏使者元月,拜见东明皇帝。”
长老并未行东明之礼,而一只手置于胸前,低首道。
皇帝坐于龙椅之上,身穿金丝龙袍,摆手笑道,“长老无须多礼,你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若东明有招呼不周,还请长老莫怪才是。”
“皇上言重了,东明果真是礼仪大国,只因老朽身子欠佳,未得机会及时进宫面圣商议和亲一事,还忘皇上不要怪罪于老朽。”长老说话客气,但字字疏离淡漠。
说罢,南诏长老抬眸视之,大殿上并非皇上一人。
还有那一面之缘的三王爷,以及立于他身旁的一冷面男子,那男子身穿盔甲,佩戴亮剑,眸中带着阵阵杀气,恐怕就是传闻中的银狼将军。
皇上爽朗大笑道“长老说笑了。”
随之,又言:“今日请长老前来宫中一聚,便是这和亲之事需与长老说明。皇儿”
“是,父皇。”
明锋决命令其门外嬷嬷道:“把公主请出来。”
众人皆望向于太和殿门口。
只见两个老嬷嬷架着一妙龄女子踩着小碎步走于这大殿之中,皇城惶恐地放下那女子,随即双膝跪下,行大礼。
那女子两眼圆溜,嘴角带笑,竟有些傻气地左顾右盼,四处张望,连见到皇上也不行跪拜之礼。
“嬷嬷,嬷嬷,那是什么?我要吃它!”
女子忽地站立起身,指着大殿上柱子上的浮雕龙,歪头眨眼,对此甚是好奇。
其中一嬷嬷,半起着身子,急急拉着那女子的衣袖道:“宣明公主,万万不可啊”
宣明不受嬷嬷阻拦,竟直直朝那柱子走去,攀在其上,用舌头舔之,笑道:“好吃,好吃,宣明要给太子哥哥留一点。”
皇上摇头叹息,手扶于额头之上,眉眼看上去伤心之情溢于言表。
那明锋决也好不到哪里去,宣明自从得知太子殁了之后,便真的如同疯妇一般,满皇宫的找她的太子哥哥。
薛皇贵妃无奈,只能把她囚于公主府,安排两位嬷嬷好生照看着。
大殿之上只有那南诏国长老与沈云睿皆冷眼瞧之。
片刻,明锋决沉声道:“把公主带下去吧。”
两位嬷嬷得令之后,又把宣明从那柱子生生拽开。
“大胆,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敢这么对本公主!小心太子哥哥诛你九族!哼!”
宣明力气极大,两位嬷嬷使了蛮力才把她带走。
离于大殿之时,宣明还高声嚷嚷道:“放开本公主!放开本公主!狗奴才眼瞎了吗?本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宣明!”
一直到再无宣明的声音,皇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可似是仍沉浸在痛苦之中,扶额不语。
明锋决见此状又道:“方才长老所见便是今日父皇请长老前来商谈要事的由头。”
“哦?”长老抬眸,厉声道:“我南诏国派人千里迢迢来东明迎接和亲公主,可贵国此番又是何意?”
“长老莫要动怒,宣明因太子骤然离世,一时忧思成疾得了这疯迷之症,寻遍了京城名医也未能医治,此事乃谁也未能料见,今日告之长老,可见东明绝无欺瞒之意。”明锋决回道。
长老冷面如霜,在此等大事面前也未曾有过半分慌乱之意,甚是难说服之人。
“即便三王爷如何巧舌,把此事推脱得一干二净,怕是也不能让我南诏国上下服众!”长老眼带寒光,所言无半点含糊。
“长老”
“皇儿,”皇上皱着眉头,从方才的痛苦之中缓过神来,语气低沉又道,“此事却是我东明之责,无须再狡辩。”
皇上对着长老面露苦楚,“现下朕说再多,长老怕也是不能再信服于东明,如今唯有付诸于行动才能表以东明对南诏大有真心来往之意,”他半眯着双眼,又言:“朕听说贵国小王子已抵达东明京城?长老可知是否有这一回事儿?”
长老眸中一寒,随即驳回道:“南诏王子自然是在南诏,怎会前往东明?此消息实属民间杜撰,皇上莫要相信。”
“原是如此?”皇上点头,笑道,“不过,长老入驻京城也有一月有余,这南诏的消息或许已不太清楚。但长老也莫要担心,朕已派皇儿秘密在京城找寻贵国王子,若是他真来了这京城,我东明岂可不尽地主之谊。”
东明皇帝此举何意,长老这心中早已心如明镜,不过,这禾伽岂可是他们一般人能找到的!
长老面上微动,抱手谢道:“若是如此,那南诏自是要感谢皇上。”
“无须多谢,”皇上笑了笑,“宣明一事让长老甚是操心,故朕决定让长老住在宫中,调养身子,否则,朕的心里怎会过意的去。”
沈云睿只道皇上竟欲把长老软禁于宫中,防止南诏国之人先行找到那王子。
“皇上,”长老漠然道,“既然东明已交不出宣明公主,和亲一事便无须再谈,老朽需赶回南诏向国王复命,不敢再叨扰皇上。”
这长老几欲拂了皇上的面子,已然让他心中不快。
此时明锋决站立出,挽留道“长老莫急,只在宫中小住片刻即可,若是那王子身在京城,本王便诚意邀请他来宫中,或许能与长老见上一面也未曾不可。”
长老自知今日出不了皇宫,且这东明皇帝与三王爷对寻找王子一事势在必得的模样,或许他们真的有线索不成?
思索片刻,点头道:“即使如此,那老朽便不再推脱圣上的好意。”
“如此甚好!”皇上大笑道。
今日一事,沈云睿有些困惑,下了朝堂便将此事告于夜朝玖。
夜朝玖正在花园赏花,陡然听云睿这么一说,心里也觉得此事只怕不简单,道:“这三王爷与皇上为何如此心急?”
沈云睿抱手,他也道不明白,三王爷一向处事谨慎,不到万事俱备,他绝不会开诚布公。
“今日三王爷与皇上一唱一和,把那南诏长老困于宫中,看来两人皆是有了打算,”沈云睿皱了皱眉,他一向不喜那些虚伪之人。
“云睿,你的意思是,皇上跟三王爷或许已找到十二了?”夜朝玖担忧道。
“光是在朝堂上所言,并不能判定已找到南诏王子,”沈云睿将手搭于她肩上,安抚道“但他们二人皆是不打没把握之仗,今后小心行事,小娘子也要与那十二减少来往才行。”
夜朝玖点头,眉间舒展了些,“那十二行踪不定,身旁又有元晋,且他并非寻常之人,只道他能躲过三王爷等人的追查。”
忽地,一阵微风拂面,百合花的香味扑鼻而来,逐渐绕于二人身上,令人心旷神怡,把那些烦心事儿皆抛之一旁。
“对了!云睿,我有一物赠予给你。”
夜朝玖猛地想到,还有一事需做。
沈云睿捏了捏她的秀鼻,笑道:“还是小娘子最紧着我啊。”
夜朝玖亲自跑回房中拿上了今日在集市上为云睿购于的新衣,若是这尺寸她估量不对,那掌柜的承认今日之内可拿去替换。
“喏,云睿,你试试看是否合身?今日我去集市逛了些时辰,一见便喜欢上了,想着你穿定是极好看的。”
夜朝玖拿了一件月牙色的直襟长袍子置于他的面前,沈云睿却轻皱眉头。
只因这颜色实在绚丽,他身为一介武夫,家中柜子里尽数是些黑色,蓝色,深色的衣物,倘若他穿这件,怕是极其不自在。
“小娘子,这我乃银狼将军,穿此等绚丽之色,不太妥当罢?”沈云睿笑道,语气竟有些委屈。
夜朝玖不觉得,这京城流行之物当属紫珞最精,夜朝玖时常与她待在一处,便也学了个大概,懂得了些。
云睿本就生得不差,只因时常穿得沉闷,脸上又不挂笑,让人觉得难以亲近,若是因此得罪了别人,那可真是冤枉。
若是偶尔穿得亮堂一些,定是让那些在背后嚼舌根之人刮目相看。
“怎会不妥当?夫君只怕是许久未上集市看看,这京城男子最是流行穿些姹紫嫣红,我看就顶好的。”夜朝玖见他犹豫不决,又糯糯道:“我觉得夫君长得仪表堂堂,穿上此衫,一扫京城第一美男榜首。”
夜朝玖夸夸其谈让沈云睿哭笑不得,“小娘子说话何时变得如此风趣了?为夫穿就是了。”
这件袍子被沈云睿穿得极为合适,夜朝玖连连点头,她的眼光确实不差。
这一喜,便拉着沈云睿去了翠玉轩转了转。
掌柜的一看是夜朝玖来了,便从柜台走了出来,恭敬行礼道:“夜姑娘来了。”
许是掌柜的老眼昏花了,竟是没认得与夜朝玖一同前来的沈云睿,多看了两眼才诚惶诚恐道:“这沈将军许久未来这翠玉轩,小的一时眼拙没认出来,多有怠慢,还请沈将军不要计较。”
哪里许久未来导致!明明是今日这一身亮堂的装扮,让人认不出来罢了,可见这人靠衣装确实不假。
夜朝玖立于一旁偷笑,心情大喜,“沈将军怎可会计较此等小事,对吧?”
沈云睿扯动着嘴角,对着夜朝玖笑得极其温柔,说道:“当然。”
翠玉轩不愧是翠玉轩,京城头号酒楼,饶是经过紫珞这么一闹也还能恢复以往的宾客,着实厉害。
沈云睿往四周瞧了瞧,低声道:“我听别人说,这翠玉轩前几日可是无人敢来,今日怎的又是这幅景象?”
夜朝玖正好知晓这是为何,因让翠玉轩起死回生的便是那古灵精怪的紫珞,她法子甚多,原就是她惹出来的事端,怎的也要替掌柜摆平此事。
“这紫珞深知生意之道,知晓翠玉轩做得最多的便是那些富商的生意,而那些富商来这翠玉轩除了彰显钱财之外,还有一原因就是欲结识这些王孙贵族,倘若那王孙贵族不来,那些富商又岂可冒着生命危险前来翠玉轩。”夜朝玖抬脚上楼,边说道:“故紫珞就去了那些王孙贵族的府中挨个通知要在翠玉轩请客,不出两日,那些富商一个个皆跟着来了,当然成了眼前这等光景。”
等这段风波一过,这些王孙贵族时日一久便就忘了此事,而大家皆会忘了此事,照常来这翠玉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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