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夜朝玖心里悔道自己倒是先露出了身份,真真是蠢了!
既然如此那便就开门见山得说个明白吧。
禾伽的眼神如翠玉轩那般既幽深又异常澄净,若是与他多对视两眼,定能被他迷了心智。
可夜朝玖却与别人不同,这一点,禾伽在翠玉轩就知晓了,故自那开始,他便对这个东明女子有了些兴趣。
禾伽在夜朝玖的面前行了一个东明国之礼,“说起那日,小生还需感谢夜姑娘,若不是姑娘的好意提醒,小生至此还不知得了此病。”
不过,夜朝玖灵机一动,便不打算先揭穿他的身份,“公子虽嘴上说着感谢,可并未做到真正有诚意,实乃不懂东明国之礼。”
“哦?小生前些日子才来到京城,若有不懂礼节之处,劳烦姑娘赐教。”
“这首先便是要上报大名,”夜朝玖顿了顿,盯着他的双眼又道:“其次,当以真面目示人。”
禾伽听后大笑,嘴唇扯动的弧度极为好看,他本生得白净,如今在河畔月光的照耀下,竟白得有些过分了!像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比那女子涂上粉面还要白上几分,夜晚看了怪渗人的。
他并未作扭曲姿态,在夜朝玖的面前,用手摘掉了蝴蝶面罩。
夜朝玖霎时怔在原地。
禾伽这面罩底下竟长了一张妖孽的脸!
如何称之为妖孽?夜朝玖记得,在那书上看到,乌木般的黑色瞳孔,斜飞的英挺剑眉,一眼见到便能让人生生移不开眼之人!
若是有这等长相,便是戴着这蝴蝶面罩也不为过了!
“夜姑娘叫在下为十二即可。”
禾伽摘了这面罩,只觉得全身轻松,他走上前坐在方才夜朝玖坐的石阶之上。
夜朝玖有些恍惚,倒不是被他的长相迷住,而是猜不透这南诏王子到底是何意?
且酉时已快过去,沈云睿并未现身在这河畔,夜朝玖心中有些忐忑不安,难道是出了事?
禾伽把双腿蹬于前方,身姿慵懒,倒是极为享受这等月下美景。
他拿过那只夜朝玖亲自做的灯笼,左看右看道:“夜姑娘是在等沈将军罢?”
夜朝玖从他手中抢过来,脸上不快却并未多言。
禾伽也不在乎,依旧挂着笑道:“我方才过来之时,听说翠玉轩出了岔子,沈将军捉拿犯人奉命进宫面圣,倘若夜姑娘在等沈将军,那便不用苦等了!”
“此话当真?”夜朝玖皱着眉头急切问道。
不等禾伽回答,夜朝玖便要往翠玉轩的方向去一探究竟。
“夜姑娘为何如此心急?这个时辰你再去闯入宫中怕是又会引起一阵骚乱,且此事与你无关”
禾伽不急不缓的一番话倒是让夜朝玖沉住了气。
若是翠玉轩出了事儿,且云睿参与了此事,那十有八九便是与三王爷有关了!
只不过
“坐下来罢,如此美景,夜姑娘应当不要辜负才是!”
夜朝玖心想,谁要与你欣赏这里的美景了!但她仍是听他所言,与他并排坐在这石阶之上,迎面吹着河畔的风。
只因她心里深知,此人的身份,且他若是出现在此,或许并未被南诏长老捉到,日后要见他岂不是更难?
“十二公子又是从何处来的京城?”夜朝玖假意好奇问道。
“夜姑娘叫我十二即可,我娘亲也这般叫我,”禾伽面上微动,又言:“我来自南诏,夜姑娘不是早就知晓了吗?”
夜朝玖怔了怔,迎上了那双漆黑的眸子,“知晓又如何?十二来这京城想必并不是游山玩水的罢?”
“既然知晓了,那十二便可以不再用这东明国之礼待夜姑娘了。”
禾伽左顾言他,把夜朝玖听得是一头雾水。
随后他又道:“朝玖,我来东明无非就是想来看看我娘子长得如何,顺道游山玩水而已。”
他口中所说的娘子想来就是那宣明公主,且他当真是如三王爷所说背着那南诏长老来的。
“那你看到了吗?”
夜朝玖也不顾那人直接叫他闺名了,毕竟,这南诏国的习俗她确实一无所知。
“并未,但听说她有些疯迷?我不知是真是假。”禾伽脸上带有些遗憾,竟看上让人有些怜惜之意。
这南诏王子其实也是两国的牺牲品罢了!听云睿曾说,他虽被保护得极其好,但是也等同于完全限制了他的自由,他自小便不能与他的兄长一同出宫游玩,更不会有机会来这东明。
夜朝玖忽地觉得还是做个平民,自由自在甚好。
只不过,这南诏王子如今是解决两国关系的纽带,倘若他出了什么事,那便是有千万个理由皆说不明白了。
“若是真疯迷了,你又该作何打算?”
夜朝玖小心试探地问道。
“若此事为真,我定会告知于家父,让他来定夺。”禾伽语气虽平缓,但眸中却放出了阵阵寒光,让人生畏。
难道这南诏王子竟是心仪宣明?还是本就想借此事让两国关系告急?
“不过”禾伽眉头一挑,又笑言:“那女子若是如朝玖这般长相,十二定会把她带回府中,管她疯迷不疯迷。”
南诏国之人说话皆是如此轻挑?夜朝玖神色微微有些怒样。
这王子大概是藏于深宫许久,加之南诏国王极其宠爱,他的心性也较为单纯,此次前往东明恐怕也是想溜出来见见世面罢了。
只不过,世人皆道他生有蓝瞳之眼,但夜朝玖多次看他并未有何异样,难道这只是个传说而已?
夜朝玖想到此处,心里便对他的戒备放下了一半,笑道:“十二在东明对其他女子说此话,便要被称之为狂妄下流之徒,今日本姑娘念你是初来乍到,就不与你计较了。”
“十二可所言不假,在我南诏国,便是想说什么就可大胆言之,全然没有那么多规矩,这些日子我看了京城各处,大多皆是表面君子而已,实则那一套虚伪之礼不过是为了哄骗别人罢了。”
其实,禾伽说得不错,东明虽被称为礼仪之帮,但人心叵测,谁又能知晓那些个表面上风流倜傥之人,实际上肚子里是墨水还是蛆虫?
就好比那徐琮!
夜朝玖最是欣赏心中坦荡之人,这南诏王子倒是比那些说一套做一套之人来得顺眼。
两人在河畔处聊了许多,已然如朋友一般。
月色渐深,夜朝玖依旧未等到沈云睿,便独自骑着金骁回了阁老府。
而禾伽则是被元晋接了回去。
元晋此次也并未再着南诏服饰,而是较为低调地换了一身枣红长衫,不过,夜朝玖倒觉得换了东明服饰的元晋更让人猜不出他是从何处来的?
就如同书上所说的,四不像?
但看元晋的举止,他对于禾伽简直忠心耿耿到了不可比拟的地步,带着他也确实让人放心。
夜朝玖一脸忧心忡忡,一回到阁老府便向齐阁老打听发生何事?
齐阁老脸上并未有惊慌之意,许是不是什么大事。
“朝玖丫头,你可是问今日翠玉轩之事?”齐阁老半眯着双眼问道。
“正是,方才齐爷爷可是从宫里回来的?那翠玉轩发生何事竟需你入宫?可是与沈将军有关?”
夜朝玖急急问道。
“丫头,先别急,此事倒是与沈将军无关,他只是路过那翠玉轩,顺道解救了殿阁大学士家的小姐,”齐阁来放下官帽,笑道:“皇上知晓此事便把一行人皆传召入宫责问,不料却引发一件喜事!”
经齐阁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皆讲于夜朝玖听,竟是如此荡气回肠,令人捧腹。
那殿阁大学士家的小姐便是紫珞,原来她竟不知何时与那三王爷相识,并且还倾心于他,才引发了这一连串啼笑皆非之事。
今日是乞巧节,以往皆是皇后操办此事,今年便换作了薛皇贵妃。
那翠玉轩的活动便是薛皇贵妃与三王爷一同联手操办,可无意间去遇上紫珞小迷糊,竟生生把它搞砸了。
只因前日在翠玉轩中,紫珞一脸神秘道,她的爹爹在西方寻得一个宝贝,那宝贝可是神奇之物。
至于那神奇之处便是只需用火点燃那线头,里面的东西就能一飞冲天,在天上化作繁星点点,且据说若是有情人能看见这一幕,便能生生世世在一起。
夜朝玖听后就觉得不妥当,因这用火之事对于他们而言过于危险,再来,此玩意从未在京城市面上流出过,若在乞巧节引得众人观望,那岂不是与初始之意不相符合了。
只不过,紫珞胆子极大,且喜爱新鲜玩意,当下就决定用此办法夺得三王爷的青睐。
但是,最后竟没料到,青睐没有,惊吓倒是让人缓不过来。
紫珞一路跟随三王爷来到这翠玉轩。
可今日正逢翠玉轩高朋满座,她一不留神竟在此处便着了那玩意儿,吓得翠玉轩众人四处乱窜,皆掩耳躲于桌下,此时沈云睿正好路过,便把她救下,免于这场灾难。
片刻之后,那所谓的繁星点点消散不见了,三王爷大怒并且当众质问她为何来翠玉轩闹事?
不料,紫珞觉得委屈,两眼泪汪汪地把藏于内心深处的秘密皆公之于众,众人更是一惊,往三王爷的方向望去。
只见三王爷满脸红光,想必也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憋屈的场面。
故,这一场乞巧节盛宴算是毁了,可薛皇贵妃听了此事并未生气,反倒是眉眼带笑,连夜让皇上宣了沈云睿等人前来面圣,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而齐阁老去的缘故便是那殿阁大学士如今尚未在京城,他又与大学士交好,便替他前去护他的宝贝孙女。
“三王爷可是应了这场婚事?”
夜朝玖好奇问道。
“暂未,三王爷当场拒了,”齐阁老面带惋惜,又言,“可怜了那紫珞小姑娘,对三王爷一片痴情,奈何”
夜朝玖倒不这么觉得,紫珞不会是容沈服软之人,只要他三王爷一日不娶王妃,紫珞便能想出法子缠着他,且以紫珞的身份,与三王爷本身就是天作之合,皇上和薛皇贵妃又都满意,只等那明锋决点头应之,便能得这个乖巧儿媳。
今后可是有好戏看咯!
听了此事之后,夜朝玖只恨自己没有在场亲眼所见,要不然定能笑那紫珞半年之久。
对了!
夜朝玖忽地想到齐爷爷回了府,那云睿呢?
“齐爷爷,云睿是否也跟你一同出的宫?”
齐阁老一拍脑门,道:“哎哟,我这老糊涂竟把此事给忘了,那银狼将军只道你还在等他,便快马加鞭去往河畔的方向。”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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