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在祝贺声结束,那碗糖蒸酥酪甜蜜的余味留在了恭礼殿的每一个角落,也留在了戊午年新旧交替的年节前,最为热闹的每一个呼吸里。
宴会散去,宗亲大臣离场,史官名流留诗,御史郎君作画,却久久未散。薛贵妃扶着醉意熏熏的皇帝回了寝宫,明振与宣明惨淡离场,明重与明锋决蜂拥而退。
戊午年的最后一月,佛光在皇帝寿宴上笼罩东明德宗,德宗极乐,与醉酒之时赐宴名祷佛万寿宴。
佛光是吉兆,史官在祷佛万寿宴后,于史书上留下一笔“东明气盛,海晏河清”,却未料想到,一场军政之变,即将轰然爆发。
野史有载,戊午年末丙戌,新旧交年前一日,银狼将军携妻夜氏朝玖入宫面圣,艳压群芳,御赐厨神美名。
皇子明锋决、皇子明重取乐君心,得赐入宫伴驾半月,太子静守东宫,不过七日,皇后薨,史载千秋已高,病故,赐肃字。但因而帝之寿诞方过,故一切从简,皇帝仅辍朝三日,着素服五日,王公大臣及军民人等俱素服五日,不摘缨。
帝后多年相敬如宾,情谊已淡,却始终未动中宫,太子之位也稳如泰山,不曾轻动。而皇后一逝,皇后之位必将为薛贵妃所填,这东宫……
若是明振能够谨小慎微,皇后本家若能安排得当,朝臣能够不出纰漏,这位置或可保得住。
京都大雪已成势,街院难出,皇帝罢朝期间,众大臣也正好得以休息,沈云睿这三日窝在夜宅,同夜父夜母相谈甚欢,夜父夜母日惯以儿想称。
夜朝玖在室内捣米,匠人师傅设计的机关十分灵巧,有些地方却需要人手,沈云睿自然便是那个人手,捣米成粉,揉粉成团,捏团入糖,蒸熟了放在桌上散凉,全成了二人口中说悄悄话的闲食。
有厨神之名,心字点心铺在短短时间便风靡东明,前几日竟还有别的州府高官厚贾特特派人来点心铺定货,夜朝玖与沈云睿忙活了整整两日才将货单给清,最后才趁着大雪关门闭店。
沈云睿将朝堂形势与她一一梳理得清楚明白,夜朝玖略一沉思便明了了其中关窍,“太子形势不佳,废与不废都在明锋决掌控之间了,是吗?”
“算是,”沈云睿道,“但圣旨终究是陛下所发,内阁三老如今沉稳不动,想必是明锋决不想在此时动荡朝局,故而朝堂之上便无废与不废的建议。”
夜朝玖摸着手上的玉镯,皱了皱眉,道:“这么说,太子在位的时间……不多了。”
沈云睿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这些都是朝堂中事,你我无需关注太多,大局已定,东宫变天不过是迟早的事。明振若懂得明哲保身不去想些阴招,而是顺其自然,明锋决便不会动他,也不会动宣明……”
“我知道,”夜朝玖叹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李婶和大花就那样死了,我心中始终不痛快罢了。”
沈云睿默了默,道:“他们终究是皇室。”
是啊,皇室。但皇室便没有生老病死,便可以没有同情心了吗?皇后薨逝,听闻宣明公主痛不欲生,太子明振醉倒东宫,丧魂失意,全然没了往日威风。
痛失至亲,他们也知难过,为何不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夜朝玖看着外面大雪纷纷,绯红的夹袄和斗篷在雪中像一朵盛开的美人焦,她生于百姓之家,也曾迷恋权力富贵,在那样一个小小的山村里,更比这规矩如山的皇宫更加自有,却始终还有一份同情心,始终明白善恶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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