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春道:“这花豹毕竟野性难驯,我也殊无把握将它完全驯服而为我所用,不过暂且能威慑一番,将它唬住。陆姑娘可靠近观赏,它应当不会再伤害你我二人了。”陆咏絮大喜,慢慢靠近,只见那豹头大得吓人,双目神威凛凛,果然不是俗物。
此时天已大亮,二人经此一役,着实饿了,去附近寻来泉水,拿出干粮吃了。那母豹此时在白陆二人埋葬两只幼豹的小土堆边,低头不断蹭着地上泥土,喉中呼哧呜咽。
陆咏絮见那母豹舐犊之情,想到自己襁褓中母亲便病逝了,不由地心中黯然。白望春察言观色,道:“陆姑娘离家已有一段时日,是想念家人了吗?”
陆咏絮性格敏感要强,不喜示弱,因而并不答话,只是微笑沉默。白望春缓缓开口道:“我年幼时便被父母寄养在崆峒派,这么多年来难得见面。父亲有难言的苦衷,连姓氏也不叫我随他,虽然血脉亲情不断,毕竟十分生疏。”
陆咏絮闻言十分惊讶,抬头望去,竟在白望春眼里看到与自己一般的孤单无依之感,欲待开口,却不知说什么,便只向他温和微笑,以示理解和安慰。此时在这林中寂寥无人,偶尔有几声啭啭鸟鸣,和一旁母豹的呜咽之声,两人竟生出一丝相依为命之感,良久无言。
这时突然从四周树林里冒出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也不惧怕那母豹,慢慢挨过去,便在那母豹身下喝起奶来。那小花猫身量瘦小,看来是饥饿已久。那母豹非但不恼,反而后腿坐下,舔舐起那小花猫来,想来是猝然丧子,将母爱都移注在这小花猫身上。
白陆二人看着这番温馨景象,不由地微笑。过了一会儿,那小花猫吃饱喝足,便四处走动,陆咏絮见它可爱,心中爱怜,将它抱起,去附近山泉处清洗,那母豹竟然一路依依相随。陆咏絮为这小猫清洗完毕,怕它身上潮湿,又沾到林中落叶泥土,随手便将它放在母豹背上,母豹竟怡然自得,驮着小猫跟着陆咏絮。
陆咏絮失了马匹,只能与白望春步行向西,打算先到附近市镇上采购马匹。一路上少有人烟,那小花猫和母豹互相打闹,竟然一直相随,有时溜去树林中,二人以为它们已然离去,谁知不多时又突然出现。
白望春笑道:“这小猫和母豹是吃定咱俩了。陆姑娘不如为它们取个名字吧。”
陆咏絮微一沉吟,笑道:“这名字不用我取,诗文里竟早有现成的。这母豹便叫做赤豹,这小花猫便叫做文狸,白公子以为如何?”这赤豹和文狸出自屈原的《山鬼》一诗,原句是“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白望春又惊又喜:“陆姑娘也读屈子之诗?”
陆咏絮笑道:“姑母最欣赏屈子拳拳爱国之心,又赞他文采斐然,我年幼时常教我读他的诗作。”
白望春闻言大喜,如遇知音,神采飞扬,道:“屈子赤子之心,虽九死而不悔。读他诗作,只觉得他是古往今来第一天真纯洁之人,如同玉兰一样可爱无暇,令人神往。”
陆咏絮笑道:“姑母也曾说过类似之语,她若在世,必以你为知音。”
两人一路相伴说笑,颇为畅快。一路上树林渐渐稀疏,开始有了人烟。赤豹进了树林便不见踪影,只有文狸依旧跟随,二人一猫,到了附近市镇上。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