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进去,过了一个圆月门,沿碎石小径进了客厅。李香君及义母殷勤招呼,吩咐丫头上茶。
李贞丽笑道:“诸位相公光临媚香楼,实令小楼蓬荜生辉,今晚可在这儿用饭,诸位尽管尽兴玩耍,香君可要好生招待。老身去准备了。”
王京笑道:“这个自然,还请李妈妈多费心。”他也对这些场合熟门熟路,说话间摸出一锭银子,约有十两,给了李贞丽。
李贞丽眉开眼笑,口里说道:“说哪里话,哪里要公子破费……”她久经欢场,待人接物八面玲珑,谈笑间令人如沐春风,又客套了一会,径自去了。
众人纷纷入座吃茶。茶是今年新春的君山毛尖茶,清香扑鼻。
李香君款款起身,为众人添茶,对李天涯几人笑道:“三位相公刚才言犹未了,可有其他事?”
李天涯正兴趣勃勃的端详大名鼎鼎的媚香楼。这后世闻名遐迩的江南名苑,到处透着雅致精致。一物一几,皆置放有序。此时名媛环列,暗香盈鼻。正感愉悦,闻言刚想说话。
却听王京大声道:“我们也是无事可做,真正是想来李姑娘这边玩耍,对媚香楼我是闻名久矣,早就想来了。何况我孤身一人,又不比子楚有艳福,原来有苏蓉,现在又有柳姑这个,哦那个……”王京大大咧咧兴高采烈正说得痛快,转眼看到一旁在柳如是杀人般的眼神下硬生生顿住,嘴巴里咿咿呀呀,呐呐停口,扭过身望着李香君与王微笑着。
众人皆笑,唯有柳如是冷着脸不语。
李香君又笑对李天涯道:“李相公,蘅芜去了杭州已经半月,可有捎信来?”
李天涯道:“倒是没有。”
柳如是笑道:“没了苏蓉那丫头与我斗嘴,我是挺寂寞的。我心也挺牵挂的,不知李兄牵挂否?会不会日不成思,夜不成寐呢?”她言辞有取笑之意。
李天涯窘道:“这个……”
眼见众人都笑看着自己,特别是柳如是,一双妙目更是盯着他看。
李天涯坦然道:“苏姑娘对小子有大恩,小子铭感于心,自然无日不牵挂。”这是李天涯第一次当众坦承对苏蓉的关系,语言透着坚定的深清。众人听了,感觉突然之余,也不由感动。
李香君道:“李相公如此深情,苏蓉妹子有福了。”柳如是若有所思,神情复杂,暗暗咬了咬牙。
说话间,不一会李贞丽已在隔壁客厅摆好席,命人来请。
众人入席,只见团团一张紫檀木桌,已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一应江南点心齐备,倒也精巧。
酒是十年女儿红陈酿,李贞丽敬了一轮酒,自去了。
王京、宁采臣、李天涯、柳如是、王微、李香君、侯朝宗依次而坐。
吃了一会,“闷坐吃酒总无意趣。”王京挽手捋袖为众人斟酒,又笑道:“何不行起令来?”
刚说完,擅于此道的侯朝宗便起句:
天上一片云,落下雪纷纷,一半儿送梅花,一半儿盖松林,还有剩余零星霜,送与桃花春。
说罢举杯一呷,众人陪饮一杯。
李香君接令道:天上一声雷,落下雨淋淋,一半儿打芭蕉,一半儿洒溪林,还有剩余零星雨,送与归乡断魂人。
众人哄然叫好,各喝了一杯。
下面是王京,王京道:“天上一阵风,落下三酒瓮——
“不通不通,”侯朝宗、李香君叫道,“哪有这样的事?罚酒!”
王京却道:“你们不知。有一年五月,我曾去广东,沿海那里刮台风,庙里那千斤重的大钟还被吹出几百里呢!要是掀翻了酒铺子,落下三瓮酒什么稀罕?”
眼见众人没法反驳,于是王京洋洋得意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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