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见李天涯语无伦次,说话疯疯癫癫的,有点纳闷,不过也不以为意,以为是这秀才是读书读呆了,这年头读书读得言不及义,满口“之乎者也”的迂腐书生并不少见。
“贫僧正是在金山寺持戒修行,小施主是否要做法事?”
法海还以为李天涯想找人做法事呢。毕竟江南佛教兴盛,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极言南朝寺庙之多,自南朝以来,佛法兴盛,帝王提倡佛教而造寺塔者颇多,其后妃、公主兴造寺塔之风尤盛,故江南一带寺院林立,大部分佛寺皆在南京,在此氛围之下,江南善男信女也极众,读书人想拜佛做法事,祈祷金榜题名的不胜枚举。
李天涯知道法海想岔了,其实现在他心里心潮翻滚,金山寺的法海和尚都出现了,西湖断桥离这里也不远,那么白娘子还会远吗?
于是李天涯和法海道了原委,闻知李天涯他们也要去兰若寺,法海诧异道:“那兰若寺早已破败,寺里主持及僧众也迁走多时,如今只闻匪类及妖精出没,人踪俱没,左近民众听闻兰若寺之名而变色,此等凶险之地,施主切莫前往。”
李天涯心想,果然如此,于是问道:“既是如此,那大师此行?”
法海“呵呵”笑道:“降妖伏魔,正是小僧分内之事,因闻兰若寺最近出现妖物伤害过路的读书人,小僧就是为此而来,阿弥陀佛。”
“降妖伏魔?哎。”李天涯心想,还就是传说中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法海和尚,不知等碰上许仙那小白脸和白娘子时,结局会不会改变?算了,别管了,先去料理苏蓉的事再说。
于是打听了兰若寺的位置,一拱手准备告辞。
法海见李天涯转身欲行,突地喊道:“施主,请留步!”
“小僧观施主命格怪异,似非存于此世之人,不知施主来之何处?”说话间声音骤低,隐隐有风雷之音,双眼精光外露,紧紧盯着李天涯。
李天涯感觉压力骤增,眼前金光闪闪,有若实质。吓了一跳,好在他现在定力甚深,心念一动,驭龙甲护身,压力顿消,这才松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忽悠道:“我之来处来,何处不是我?”顿了顿,又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大师又何必执着呢?”
心想,又来了一个,半年前吴道子就问过大概这种话,不过他没有像法海和尚这样咄咄逼人,直接出手。
法海惊疑不定,他和以前的吴道子一样,看出李天涯命格异常,但又推算不出究竟,无奈之下,那一问他用了佛门正宗功夫“狮子吼”,原有试探之意,一般人绝对会惊慌失色,如果是一般妖孽也会现形,没想到李天涯却是若无其事,正想再试,待听到李天涯后面的《金刚经》句。
当下心里一动,释然道:“阿尼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果是有灵慧之人,就此别过。”
法海望着李天涯的背影怔怔出神,若有所思,小和尚十方奇怪的问:“师父,那书生是什么来头?师父竟然用上了狮子吼?”
法海说道:“此子颇不简单,似为命外之人,修为亦非比寻常,善幸不是妖邪之流,否则,我拼着元气大伤,也要把他降了。”顿了一顿,对小和尚说:“还不快赶路,多问做甚?”小和尚应了一声,心里嘀咕道,还不是你自己刚才在发呆,现在却来怪我。
小和尚十方自小就是个孤儿,出生时其父母弃在金山寺,被法海和尚收养,因受施十方衣食,故名十方。视法海亦师亦父。
等李天涯回到船上,天已经大亮,一轮红日喷簿而出,光辉照耀大地,河水路顿时红火热闹起来,往来的舟楫好似突然从水底浮现,忙忙碌碌穿梭不停。
苏蓉和王京等已经起来了,女郎着布袍竹冠,乍看好似简单朴素,但若细看,就会发觉其从头顶的竹冠到脚下的蝴蝶履,无一不显精致,那布袍是上好的松江棉布,从衣领到袖口做工针脚细密穿在这女郎身上极是熨帖,女郎的指甲也是精心修饰过的,这都是经过教习的吗?
李天涯心想。
上品扬州瘦马,琴棋书画皆通,曲中旧院名妓,交结骚客词宗,相对而言,这类名妓比良家女子更自由一些。
众人吃了简单的早餐,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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