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逃人法的影响,这些交趾土著的新农奴大多数开始习惯了自己新的身份,开始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农奴,从事着土地耕种。
而对于交趾土著中的原有的自耕农和佃农自然依旧如往常,依旧种自己的地,只是每年要缴纳夏税秋粮。
总的而言,在大明已经占领的交趾清化一带,原有的地主阶级全部被消灭,基本上变成了更简单的小农经济社会,除了必要的一些城镇,大多数都是自然村落,有旧的村落也有新的村落,只是每个村落都有一定数量的警务兵,而且每个村落的里长皆是由汉人担任。
正因为此,即便在战争初期,在大明仅仅占领清化城一带后,便已有近百万石粮食陆陆续续被运回大明。
这些粮食大多数都是交趾原有的地主阶级家的粮食,也有刚刚过去的夏税。
无论如何,这让大明获得了更多的原料,自然也不用去在乎这些原料的获得是粗暴的还是较为文明的。
当然。
虽说在交趾的土地被强行充公,变成了公有制,而交趾的农奴只有使用权,但即便是有使用权,也在所难免的会拥有私有财产,有私有财产就会有交易,有交易就会有商业,有商业就会有私有制经济,有私有制经济存在就意味着有剥削,有剥削劳动者的地主阶级或者资产阶级。
而严嵩则基本上是在抑制这种现象出现。
所以,他提请吏部时所荐举的交趾地方官基本上都是儒臣,信奉的是重农抑商思想,推崇的是儒家治国理念,在商业上课以重税,基本上限制到让农奴的货物交流回到以物易货的水平。
这样就基本上限制住了交趾的商业发展,毕竟作为农奴除了对货币的需求外,对农产品基本上没有什么需求,因为他们自己就可以生产。
而一旦这些农奴难以避免的生产出过多的农产品,不得不进行商业贸易时,就会通过征税的方式,使得这些农业生产剩余资料被官府拿走。
总之,严嵩在交趾尽量扼杀着交趾的商品经济发展可能性。
而调来交趾的儒臣们也很卖力地进行着这些措施,使得交趾的农奴们基本上只能维持在不饿死的状态。
但地主阶级还是难以避免产生的,毕竟地主阶级就是小农阶级的必然产物。
首先。
来到交趾的大明官吏和警务兵就成为了这第一批地主阶级。
因为他们现在成为了交趾的掌权者,他们是最容易拥有更多的财富的,而且他们是大明第一等子民,被允许拥有土地所有权,所以他们可以在交趾通过大明官府购买自己的土地或者开垦出自己的土地。
除此之外,大明还鼓励内陆的第一等子民即汉家士民迁往交趾,既然是鼓励,自然有优惠政策,譬如去交趾不但可以有土地使用权,甚至还可以有蓄养第二等人为奴的权利,而且还会三年内免征,甚至还有在法律上的特权待遇。
譬如严嵩当即颁布了合乎帝国宪法大纲思想的汉人习惯法,其内容核心思想基本上就是给予汉人高于当地土著地位的法律保护。
说实在的,这些年来受资本主义发展的影响,再加上大明皇帝朱厚照又是个追求民族内人人平等的主,在制度上尽可能的保护汉家百姓自己的个人权益,使得国内的既得利益者过得很不自由,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收入随着帝国对外掠夺和扩张在不断增加,早就恨不得反了这大明。
如今,迁徙去交趾可以有土地使用权还三年免征,重点是可以蓄养奴婢,可以做人上人,至少不会因为打死一人而承担刑事责任,也能享受财富地位提升后带来的作威作福之更畅快的感觉。
所以,地主阶级和资产阶级的人都开始往交趾迁徙。
尤其是士绅们,他们开始逃离着那个连藩王权贵都不能胡作非为的大明,他们很喜欢交趾,犹如他们喜欢果阿一样。
毕竟去这些地方,贵族才像贵族。
只有在帝国内部出身底层的寒门才真正的喜欢大明内部的环境,也只有帝国内部的庶民才在内心里真正的喜欢现在的大明,以至于忠君社的社员数量在各大学校与基层间迅速扩张着,也使得朱厚照在民间的威望越来越高。
但是滑稽的是,这些底层的人一旦通过教育或者是其他方式成为了中产以上的阶级,便开始厌烦和反感帝国内部的政策,开始觉得自己以前是在被官方的教育洗脑,开始希冀自己能拥有更多的特殊待遇,以至于这些从底层出身的人一旦富裕起来的人也开始往交趾和果阿等地迁徙。
但要让大明帝国长久的昌盛下去,作为大明的皇帝和帝国高层只能继续照顾底层的利益,继续维持平衡,继续强调大明一等子民内部的公民权,因为随着工业发展和教育普及后的大量汉家工人与农民是需要这些的。
现在的交趾无疑再次成为继果阿后第二个大明既得利益者即士绅集团迁徙的地方。
士绅们来到交趾后首先做的就是买人与买地,在这块土地上重演着地主阶级生活的节奏。
交趾土地本来就有限,即便是垦荒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垦荒出足够的土地给这些沦落为农奴的土著们种,自然许多土著还是会被用来买卖。
而这些儒士们在来到交趾后也会大量购买这些农奴作为自己的奴婢用。
曾做过翰林院庶吉士的名儒任翰也迁徙到了交趾,官僚世家出身的他实在是不能接受大明内地受平等思想影响带来的公民权理念,使得他不能再做一个可以任意打杀奴婢肆意用宗族私刑处决族人的士绅。
这让他感到很压抑。
而且,任翰一想到,自己因为见自家一长工挑粪从前院进去,且脏兮兮的,而正好被自己撞见,自己骂其有辱斯文并勒令所雇佣的长工短工以后只能从后门进出后,竟然招到许多文人口诛笔伐,言自己是歧视平民百姓的事,任翰就更加觉得压抑难受。
但他没办法忍受学生们不照顾自己这个名儒老师面子的行为,也无法接受只知逛窑子聊荤话干苦活的底层人在地位上和自己平等的观念。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无法反驳,因为先贤们都没有说自己作为儒士就应该视平民为草芥。
正因为此,任翰也迁徙到了交趾,在这里他可以建立等级森严的族约,蓄养奴婢,做一个可以控制族人和家人的族长和家长,即便他打死自己儿子也不违法,他感觉交趾明显要比大明内地自由得多。
即便是严嵩自己都有些乐不思蜀,现在的他可以享受着买来的女奴捶背捏腿,只不过有色心没色胆的他摄于其妻欧阳氏的淫威而不敢越雷池一步,但他的儿子严世藩现在交趾就放纵的狠,每日之女奴不下三四人。
人人平等的思想对于平民阶层而言是最为有利的,也是最需要的,但对于统治阶级而言,这明显是不能接受的,即便他们表面上得接受。
而如今,也正因为此,才导致了这一现象出现。
有钱有势者开始往交趾迁徙,而平民依旧还留在国内,但这些平民一有财富积累又开始往交趾迁徙。
朱厚照内心里其实也有些向往本国子民在殖民地做人上人的生活。
因为现在的他发现自己也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对思想的解放与贸易的开放和教育的投资使得自己这个皇帝也难以实现像以前一样可以任意地处决一个人,有时候,朱厚照也很想养几个女奴试试,做点刺激的事。
但朱厚照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内心里兽性的一面,但他也能因此想到或许将来就算社会经济高度发达,也只能实现局部的平等,或许享受平等自由的那些人根本不会想到他们事实上也是剥削者,只是没有通过他们自己的手而已,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自己多么高尚。
譬如,大明如今这些内地的平民们,他们不会意识到他们现在能拥有高福利待遇,是因为朝廷不断地将从殖民地和其他民0族剥削来的利益分给了他们,使得他们可以喝着其他民0族人口的血快乐的长大,而不用担心生存危机。
“白某不明白,为什么朝廷要分出两个等级,既然能给予大明子民公民权,为何不能给予交趾土著公民权,既然是人人平等,我们为什么不能尊重一下这些土著!为什么多他们如此残暴!尊重他们的文化,尊重他们的信仰!”
白若彝如此在报刊上说道,甚至引起了一些所谓的新兴知识分子的热烈响应。
朱厚照看到后是既欣喜又害怕,欣喜的是这些圣母的理论出现肯定是因为大明的确富裕了起来,百姓的确生活富裕了,不然也不会高尚到可以博爱所有人类。
害怕的是,这种圣母的观念会随着富裕人群数量的增加而越来越多,而使得越来越多人忽略了自然法则的本质是丛林法则。
“农夫与蛇的故事不能忘啊!今日,衣食无忧之民欲博爱他族之人,却不知他们能衣食无忧正是靠他族之人之牺牲,欲正要他族之人也平等富足,那他们得甘愿为奴!”
朱厚照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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