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意思很明确,巡按御史胡侍的行为已经等同于谋反。
但左都御史金献民对朱厚照这么看待胡侍也是很惊愕,他没想到皇帝陛下会认为胡侍等同于谋反。
不过,金献民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替胡侍说情,他知道陛下已如此看待胡侍,自己再去给胡侍说情,只会把自己也牵连其中。
无论怎么说,朱厚照还是大明帝国的皇帝,他的话还是管用的,在朱厚照下旨后不久,东厂督察司便派专人去了南直隶,准备让胡侍交待问题。
而此时,南直隶巡按御史胡侍也还不知道自己戕害熊浃的事已经被皇帝朱厚照知道,此时的他只依旧打着巡按御史巡狩南直隶的牌子,在南直隶各州府巡视着。
山高皇帝远,北京离南直隶甚远,而且南方本就有很多事务由多少南京的堂官在管。
所以,这胡侍仗着自己有南京各部堂官在背后撑腰,在巡视南直隶各州府时也依旧肆无忌惮地行使着自己巡按御史的权力,而全然忘记了朱厚照早就申明过,巡按御史的权力已做更改。
南直隶句容县。
这巡按御史胡侍刚和句容县的知县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县衙,正要登轿,东厂督察司的特派人员便出现在了这胡侍面前:
“南直隶巡按御史胡侍是吧,我们是东厂督察司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胡侍不由得楞在了原地,虽然,因为这个时代消息很多时候难以及时传达,但他也能猜到东厂的人来找自己并非什么好事。
胡侍顿时心里就恐慌了起来,问道:“敢问,这是为何?下官所犯何事?”
“这是陛下的谕旨!”
东厂督察司的人没有回答这胡侍,只亮了亮东厂批文,旋即,一名东厂督察司的大珰便吩咐道:“带走!”
于是。
这胡侍便被东厂督察司的两番役拉拽了下来,且直接夹住胳膊往马车里走去。
句容县的知县和其他官吏皆看傻了眼。
连巡按御史胡侍自己的随从幕僚乃至官兵都傻了眼。
在整个南直隶耀武扬威,除了巡抚外,没把任何地方官员放在眼里的巡按御史胡侍就这么被三个东厂的人带走了!
没人敢质疑什么,也没人能质疑什么,南直隶毕竟还是大明的地盘,胡侍能在熊浃面前嚣张跋扈,但在皇帝派来的人面前,也与蝼蚁一样。
胡侍此时坐在车里已是全身发冷,心脏闷痛,恍惚要停止呼吸了一般,但脑袋还在飞速的运转,思索着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自己会被东厂督察司的人带走了。
“等等,都察院的批复公文,请巡按大人查阅!”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当听见是来找自己的都察院公文后,这胡侍猛地一睁眼,兴奋地急忙接过批复公文来,却看见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金献民要他拿出控告熊浃偏私枉法的实证来。
胡侍一下子全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会被东厂的人带走,知道自己按照南京工部尚书周用的意思处置熊浃的事惹怒了上面。
但胡侍也没想到一个一个兵备副使兼知府的地方四品官,居然也能让上面注意到,他现在只能笃定是有所谓的锦衣卫将消息报告了上去,胡侍现在很后悔,后悔当初只顾着满足南京工部尚书周用的要求报复熊浃,却浑然忘记了大明还有无处不在的锦衣卫。
“诸位大珰,这不是胡某想这样干的,胡某也是无奈呀!这一切都是南京大司空周大人让胡某这样做的,是他要报复熊知府!”
“诸位大珰,求你们在陛下那里替胡某说说情,胡某真的是没有办法啊,胡某可以给你们孝敬,只要你们肯帮胡某,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胡侍慌张地说了起来,一会儿把自己的责任往南京工部尚书周用身上推,说自己很委屈不得不遵从了命令,一会儿又企图用金钱美女收买东厂督察司的人。
东厂督察司的人并没有搭理胡侍,也不敢接受胡侍的贿赂,毕竟京城才刚刚处置了因为受贿自己的内阁大学士,何况陛下还直接定性胡侍之罪如同谋反,他们自然也就更加不敢被胡侍牵连上,连说一句话也不敢。
胡侍被带走的同时,刑部的官员也带着一队刑部官兵来到了南京工部尚书周用的府邸。
虽说南京工部尚书相对于工部尚书而言权限小了许多,但也不是说真的是无权无势的养闲官,毕竟南京的六部还管着一些南方的事务,而他这个南京工部尚书手上也有些职权,至少地位是不低的,何况也有不少门生故吏。
南京工部尚书周用也没想过他这个位置的人能因为一些小事而被严惩,毕竟他没有谋逆也没有和皇帝陛下对着干。
但周用忽略了的是,大明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明,现在的大明皇帝朱厚照是不希望律法在帝国成为一纸空文的。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但刑部的官员来到周用府邸时,门房并不让进,还要刑部的官员拿贴子来,甚至还得要门包。
刑部的官员也没客气,直接喝令官兵强行闯了进来,且直接把周用从其小妾的床上捉了下来。
周用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抓,直接歇斯底里大吼起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本官乃南京工部尚书,你们擅自带兵闯入,老夫要奏告陛下!”
“这是陛下同意批捕你的谕旨!你现在因为涉嫌行贿内阁首辅王琼等而被革职,且正式被批捕,都察院已经立案,王琼已经自招,且供出了你行贿之物证!”
刑部官员说完就大喝一声:“带走!”
周用听后有效惊诧地抬起了头:“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首揆大人素来颇受圣宠,他怎么可能被治以贪墨之罪!陛下是不会这么做的,你们是假的,是假的刑部官员,再说,本官就算犯事,也轮不着你们刑部官员来拿,应该是都察院或者锦衣卫!”
刑部的官员也懒得同这周用置喙,直接令人把周用锁拿出府,毕竟朱厚照下了严令,周用这种主动行贿的腐败分子是最不能被饶恕的人,必须在三月内立即羁拿归案。
周用怒吼了很有一会儿,但并没有有用,最终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什么时候贪墨也要被如此治罪了!国法甚严,国法甚严啊!”
在周用的世界观里,贪墨就不算是什么,给京官送孝敬也是一种官场潜规则,但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这件事被治罪。
以致于,这周用被押解到京城后,周用直接说自己如果这也要被治以死罪的话,那大明天下大部分官员都得被治以死罪。
“不管他如何喊,一切按律处置,既已证据确凿,也不管他认罪不认罪,你这个刑部尚书可以直接宣判!”
朱厚照很厌恶这种自己犯了事却因为其他人也犯了同样的事而觉得自己不应该惩处的人,也也就没有因为周用的诡辩,而直接令刑部尚书林俊立即对这周用宣判行刑。
于是,没多久,周用被被正式宣判,枭首示众,剥皮实草!
对于朝廷的官员而言,这件事给他们的震撼很大,一部分官员没办法接受这种以法治国的方式,总觉得太过残酷而纷纷准备辞官,在他们看来,收些底下人的好处,给上面的官员送些好处,都是官场正常的事,没必要非要如此严办。
但也有一部分官员却对此大声叫好,觉得这有利于肃清吏治,避免风气败坏。
这是大明旧式教育与新式教育并行后带来的结果。
接受新式教育的官员大多出身寒门,又接受了国家思想和为民谋福祉的思想,再加上朱厚照本身的理想主义色彩的影响,使得这些官员很推崇这种靠律法治理国家的思想。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