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说说?三位老师都是专业,我就献丑了。”
王野,喜田的编剧之一,常常出现在编剧署名的第二位、第三位,属于那种技术型编剧,就是在别人的剧本上,把它改的更加合理,更加凝聚,节奏更好。
四五十岁了,笑呵呵的。
“季老师您说。”
“哦呦,呵呵。”季铭被他一句“季老师”给惊吓到:“王老师你别这样啊,我话都说不利索了。”
“都别客气了,赶紧的吧。”张凡摆摆手,点了点本子。
“好,这肯定是个文艺片的故事,票房那一块咱就不考虑了,剩下就是三点,一个是拍出来的样子,这得找个导演。第二个是演出来的样子,这是演员的事情,第三个是本来的样子这就是故事了。”
哦呦,有点意思。
季铭不是专业编剧,甚至没有写过一个成型剧本,但十几个版本的雷雨以及它们展现出来的效果,演员舞台上的20多个本子,跟编剧、演员、老师的激烈探讨,以及立即地接受来自观众和导师的检视这些其实都是绝对季铭的剧本训练。
他在盲山那一段的时候,一力把孙倩压下去,并非完全是凭借老师的权威,而在于他确实能够给出较好的处理和决定至少是双方都能够接受,又能满足艺术高度的。
“导演和演员,先不说,咱们谈谈故事。这个本子,一个痴迷古诗词的语文老师,很年轻,在原来学校乱搞,不上正经课,只讲唐诗宋词,当然就待不下去了。然后这人就下定决定,去追逐诗与远方,跑到了黔阳侗寨当然人家也不会允许他乱搞,理想破灭之后,通过课外诗社的方式,结合侗族大歌,让诗词在这片土地上,被更多人感知和喜爱”
“我们先说一下它的核心,很杂乱,诗词、教育、乡村、理想故事内核需要凝聚”
“再说李阿浪这个人物,莫名其妙,他似乎读诗读傻了,行为逻辑难以理解,所以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读诗?李阿浪的身上必须有诗词带来的闪光点人物需要重塑”
“情节,其实非常流俗,整个推进和矛盾,都很常规”
季铭坐着,手上的笔刷刷刷地划过来,划过去,一点一点地把整个剧本从里到外,从粗到细都给细细地拆解了一遍,他也没有那个本事改出一个完全更好的本子,所以最后就是一堆问题,遍地漏洞。
三位编剧老师,甚至周西宴她本身就是中戏戏文系的背景,编剧一道是本行,再加上季铭自己,一阵探讨,甚至争执之后,满地鸡毛下,也没有一个蛋出来。
只有一个共识:剧本需要魔改。
“我现在真的怀疑,季铭你是不是想害我?”张凡叹了一声:“既然问题这么多,为什么还要去拍它?”
“昨天说了呀,气质,故事常有,而气质不常有。”
啧。
最讨厌这些戏痴,玄之又玄的,什么气质,什么思想,什么角色是活的,什么一句词里都有宇宙荒反正张凡自己是感受不太到的,他只好去看王野。
王野点点头:“本子确实有可取之处,不过季老师说的问题,也确实都存在。而且,要动的话,还需要大动,这个创作起来,就比较费工夫了,尤其还不是简单的技术性的改变,等于是一个再创作了。”
张凡觉得有点头疼了。
王野的言下之意,他听得出来,这恐怕甚至都不是王野他们能够做到的显然季铭的设想是在一个很高的高度上,那样的剧本只怕都是可遇不可求了,哪怕阿浪的远方已经有了季铭说的“气质”,但想要最终出来一个很好的剧本,仍然是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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