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辰一路疾行,沿着小路上到山顶,终于到得长青观门前。他轻唤着:“离儿,离儿......”连唤好几声,离儿睡眼朦胧的抬起头,揉一揉眼睛,看清四周的环境,忙跳下身来。
门前留着两盏长明灯,南一辰就着昏暗的灯光整了整衣衫,叩响了门环,半响,大门开了一道小缝,一个年轻女道士从缝隙警惕的露出一只眼睛,望了望二人,疑惑的问道:“何事?”南一辰忙从怀中取出易道长的信笺,从门缝中递过去,又恭敬的行了个礼:“此乃凌云观易道长亲笔信,请道友转交清言师太。”
女道士伸手接过信,又向门外看了一眼,也不言语,又关紧了大门。夜更深了,二人在门外边踱着步子边候着,秋风拂过,一阵寒意袭来,离儿抱紧了胸口不禁打了个哆嗦。南一辰从包袱中拿出御寒的披风,抖开来帮离儿披在肩上,又仔细拢了拢领口,拨开离儿散落的秀发,弯下身子耐心的对她说:“乖离儿,我将你托付给清言师太,可能要在此待上些时日,我办完事情就过来接你,好吗?”
门前的灯火忽明忽暗,将南一辰的本就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用关切的眼神望着离儿。离儿避开他的目光,双手抓住披风环抱着,紧紧的咬着下唇,仿佛这样心里更踏实些,她不想离开南一辰身边,有他就能拥有安全感,有他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她便能安然的守在他身边。哪怕他在身边什么也不做,只要能偶尔偷偷望上他一眼,她便也心满意足了。但是此刻,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想着想着,她感到身子愈加冰冷,眼睛不知是受冷风吹还是怎的,泪水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先前的女道士探出身子说道:“清言师太有请二位入内详谈。”两人忙道谢,随即进得门来。离儿故意放慢脚步,转过身子拭了拭泪珠,低着随着道姑向道观内走去。
女道士带二人进了一间房内,递上了茶水,便掩上门退出去了。离儿刚站定,便嗅到一股子淡淡的香气,便抬起头望了望四周,这应该是一间客堂,进门正对着一张花梨木雕花太师椅,配一张红酸枝八仙桌,左右分两排,各摆有几张紫檀镶理石靠背椅,窗边位置还有一个乌木边花梨心条案,上置文房四宝和一只精致的青玉缠枝莲纹瓶,瓶内养着几枝新鲜欲滴的明黄色菊花球儿,想必方才闻到的便是菊花散发的香气。
这时,门轻响了一声,南一辰和离儿齐齐向门口望去,只见打门外进来一个中年女道士,她中等身材,着一身宽松的黛蓝色大褂,长及脚踝,足上蹬着白布袜和船形的青鞋,束起黑发盘成髻用木簪轻轻别起,面容姣好,慈眉善目,走起路来衣裾带风,看起来真有离尘脱俗、飘飘欲仙之感。想必这就是长青观主持清言师太,二人慌忙低头行礼,清言师太微笑着点点头,走到太师椅前坐定,和蔼的对二人说道:“请坐。”
南一辰和离儿分列左右,各坐了一张靠背椅。师太微笑着看了看离儿,又看了看南一辰,突然脸色微微一变,收起笑容正色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南一辰心想易道长的信笺可能没有讲清楚,他忙欠身行礼,朗朗答道:“清言师太,贫道南一辰,先前在凌云观易道长门下修行,如今在山中自己修行,今日来贵宝地多有叨扰,请师太见谅。”
离儿见南一辰站起来,虽然不知所为何事,但也连忙站起身,师太轻轻挥手示意坐下。待二人坐定,又问:“你我可在何处遇见,为何看你面目似曾相识?”南一辰迎着清言师太的目光,仔细看了一看,她五官端正大气,浓眉杏眼,皮肤细润,年轻时定是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但也抵不过岁月在眼角刻下细细的皱纹,她面目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是细想又确实没有见过,只好老老实实的作答:“贫道愚钝,记不起在何处见过师太。”
清言师太收回目光,伸手按压了一下眉骨,轻轻摇摇头:“唉,想必是我老糊涂了,你叫南一辰。”南一辰忙坐正身子:“正是贫道。”清言师太重又露出了笑容,对二人说道:“既是师兄托付的人和事,必当悉心照顾,二位放心好了,这位姑娘姓甚名谁?”
离儿闻言忙起身,慌乱之中宽大的披风被椅背缠住了一角,哗啦一下带偏了椅子,人也差点跌翻在地,南一辰急速跳起身冲上前来扶了她一把,好在离儿及时稳住了重心,方才站定了。清言师太也暗暗吃了一惊,她忙开口提醒道:“姑娘小心!”
离儿感到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臂,自己的脸快要贴上他宽厚的胸膛,忙抬起头,只见他一脸关切的表情,明亮的眼睛里闪着点点光芒,不由得沉醉了,整颗心也跟着狂跳起来。这时,听到师太的提醒,才如梦初醒,忙将手臂挣脱出来,垂手站好,一张肌肤胜雪的精致的小脸却泛起红晕,直红到修长白皙的脖颈之下,两只纤细白嫩的小手不知该放在哪里,一会儿紧张的交握着,一会儿又攥住衣角。
清言师太看她那副娇羞的小女子神态,不由得心生怜爱,便伸出手,和颜悦色的对她说道:“过来我这里。”离儿忙抬脚走了过去,南一辰暗自轻笑一下,也回身到椅子上坐定。
离儿恭敬的立在清言师太面前,师太牵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对着她左瞧右瞧,满心满眼甚是欢喜,她详情问了离儿姓名,芳龄几何,是否识字,对中草药是否熟识,当得知离儿家中正是经营药材商行,对药材药性略懂皮毛,师太不禁喜出望外,她轻轻拍了一下离儿手背,低声说道:“我教你苗药秘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