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瞧见父亲的脸涨着通红,本来刚要拿起茶杯,砰的一声置在桌上。”李淑儿笑着说道。
李旻之瞬间阴沉的脸像被拨开阴云的明月,亮堂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李淑儿。此刻的耿嬷嬷也是微微扬起嘴角,朝清人扬了扬下巴“清人,给小姐续茶。”
“哎!奴婢晓得了!”
整个院落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的宁静祥和。是一种醉酒后的微醺,是晴午后的慵懒,是大汗淋漓后的畅快!
停顿片刻后,李淑儿食指敲了敲桌子,朝李旻之努了努嘴,把茶杯高高抬起,倾斜,淡黄色的茶水全部洒在了桌上。
茶水顺着红木方桌的一角滑落,水珠滴答滴答的,就像浇在了李旻之的心田。
“旻之,如若我不帮你,你就会和这茶水一般!白费!”李淑儿振振有词的说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旻之,我能帮你!”李淑儿紧紧握住李旻之苍白羸弱的双手。
李旻之沉默不语,他明白自己的内心已经被尘封了很久,上面已落满了灰尘。祖母的离世,姐姐的离开,父亲对自己的期翼……
现在外层的盔甲就像破裂的蛋壳一样,细缝越来越多,交织着,慢慢的,炽热的内心穿破了那最薄弱的一层,打开了,火焰越来越炽热,越来越蓬勃。
李旻之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好像一阵松风穿堂,低沉清朗“我相信你!”
话音声落,李淑儿将包着李旻之的手松开,小指相勾,两手相扣,大拇指紧紧按在一起。“咱们已经盖章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反悔!”影影绰绰的烛光投在李淑儿脸上,泛着幸福的涟漪。
李旻之怔怔的看着自家姐姐,一丝丝温暖透过指间传到心底,生来具有的血脉之情在这一刻融遍全身。李旻之傻傻的想着:这样也挺好!
耿嬷嬷看着其乐融融的姐弟俩,心理充满着无限的满足。
又是一张白纸,这已是这月下旬的第三次了,每一次山长进行的策论考察,明明自己写的是密密麻麻,但是……
李旻之虽然寡言少语,但是在黎山书院是属于拔尖的。拿现代话讲就是每一个天才都是孤独的。是的,虽然李旻之的算术,书法,文才,政论都是顶顶好的,但他有一个很大的缺陷,不爱说话,甚至在每次山长的课堂上李旻之都很少回答。除非山长的逼问才换来寥寥数语。就这几句短短的几句也使山长欣喜不已。这是一只高岭之花,只有山长愿意为了他的美丽而去采摘它,眷顾他。但是,在同窗眼中,他是一个十足的怪人,不爱讲话,不爱理人,没有丝毫的同学之爱,如若有同学想要一同讨论算术,李旻之同学就会回一个鄙夷的眼神,冷漠的从其旁边走开。这朵美丽的高岭之花在同窗眼中吃不开,他的地位就相当于墙角的那朵狗尾巴花……呸,还不如狗尾巴花。
所以,李旻之有一个雅称“李傻子”。
李旻之刚刚从山长的文澜阁出来,当第一次去的时候,李旻之只和山长说,我写满了。山长微笑的拍拍李旻之的肩,让他回去了。第二次去的时候,李旻之还是重复那句话,我写满了,山长什么都没有说,摸着自己的那把大胡子沉思着,最后还是拍了拍李旻之的肩,让他回去。这是第三次,李旻之硬着头皮进来山长的书房,山长背朝着自己,那张白卷赫然躺在桌上,像一个不可磨灭的罪证,**裸的袒露着。李旻之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每一次都是密密麻麻的交卷,每一次拿到手的都是白纸一张。李旻之也很为难,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毛病,可能有人偷换了卷子,模仿自己的字迹写了名字。可这会是谁干的,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李旻之陷入了沉思。
“旻之”突兀的声音掺入耳际。
“是,山长。”李旻之双手作揖鞠躬道。
“旻之,你觉得朱雀国的何申何大人,是否可以称之为好官?”山长缓缓地问道。
李旻之不明白山长的意思,以为这仅仅是山长临时的一篇策论,弥补自己交的白卷。李旻之娓娓道来“何大人是好官,他学识渊博,文采斐然,在在庆历年间帮助庆帝稳固政权……但在官场上太圆滑了!”
“你讲的很对,就像这庭院的荷花,你觉得它出淤泥不染,浊清涟不妖。但是,仔细想想,他本生生于淤泥,长于淤泥,又怎么独立存在。就像你说的何大人,如若不圆滑,怎能在沉浮的官海中遨游,成为三代老臣。”
“旻之,今天可以有人给你交白卷,明天就可以陷害你,要想成为一代名相,就要做到与人友好相交。”
“回去吧!我不希望下次还看到这张白卷。”山长意味深长的说着。微微的叹了口气,可能这会是这个孩子的一次人生的转折点吧。
旻之心中装着山长对自己说的话,沉默着。
别人想什么,李旻之都知道,只不过身性淡漠,不愿与人争辩。在他看来身边的仅仅是人而已,并非朋友,何必挂心。
但是,李旻之知道自己这次栽了,在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跌到了深深的阴沟里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