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巫族能容忍,既然那长老的事情已经被后人知晓,显然当初是没有成功的。
所以续命之法依旧是个传说。
族长轻轻叹了口气:“究竟是不是出自他手已经没有人知道,但总归是出自他那一脉,一百六十年前他后人将宫里年幼的太子偷偷换了出来,酿成泼天的祸事,才暴露了这欺天之术。”
“整整十年的腥风血雨,长老一脉一百七十六人皆尽处死,最后才了结事端,这欺天之术也被列为了禁术。”
当时的族长得了教训,就没有一味的毁去这东西,只将它传给下一任族长,嘱咐他们要时刻提防它重现人世。
巫溱的唇角扯出一个凉薄的弧度。
她是巫族之人,用在她身上的却是巫族禁术。
何其可笑?
“所以,那长老一脉仍有余孽?”
此番回来是为先人复仇还是要重续一百六十年前未成之事?
族长摇了摇头,神情沉重:“是否有余孽我们尚且并不清楚,这次见到你之前我也没有料到竟与此事有牵扯。”
“究竟何为欺天?”巫溱问道。
这显然不是当年失败的续命之法,她虽失了部分记忆,行为习惯却仍然是她自己的。
而如今在京城里的那一位,如果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换了命又能如何?
就算是一个傀儡,也得知道自己是傀儡才能有最大的用处。
“等你脸上的巫印蔓延到心口的那一日,京城里的那一位就成了真正的巫溱,她有你的容貌,你的命格,甚至你的气机,任是神仙来了也看不破。”
那人回到京城后就没有在人前出现过,被藏得极好,若不是族里一直在盯着巫溱的命数,他们丝毫不会发现端倪。
“必先欺天,方能障眼。”她缓缓凝重道。
“没有破解之法?”巫溱问。
她如今的模样怕是连邾州城都出不去,又何谈回京。
“只要你能杀了她,自然可以拿回你的一切。”
族长说得淡然,巫溱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
在守卫森严的京城里刺杀当朝祭司?
恐怕先死的那一个会是她,且没有全尸的那种。
“若是巫印蔓延到心口,我会如何?”她还是问眼前的事。
风从半开的窗外吹进来,有些凉。
族长垂下眼,梳得整齐的头发落了几根下来,声音似乎也被吹得冷了几分:“必死无疑。”
巫溱闻言,神色平静,只是手指极轻微的痉挛了一下。
说是换命,其实是夺了一人命,而后被弃之如敝履。
但巫族既然将她带回来,定然是有别的法子,否者花费力气救她一个必死之人有何用。
族长今日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叹气,神色复杂的盯着她:“你的资质不是最好的,族里依然让你去接替祭司一职,可知为何?”
巫溱自然不知道,她生来第一眼看见人的便是师父,无父亦无母,师父也从不与她说这些事。
族长并不指望她的回答,自顾自的接下去:“我们巫族有一桩命定的大劫,若越不过去,便是举族覆灭的祸事,你在十五年前应劫而生时命数便注定了,所以你必须活着,即便倾族之力。”
灭族?
巫溱的眼皮跳了一下。
巫族在邾州避世了上百年,祭司虽脱离了巫族,到底是巫族人,祭司之下尚有巫臣一脉供奉,要灭族又谈何容易?
“这巫印...族长有法子?”
巫溱的心脏跳了一跳,不知为何有些不好的预感。
“换命。”族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