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生活便惬意了很多,偶尔调整一下行船的方向,饿了继续捕鱼烤鱼,其余时间,云千颜就琢磨剑气,琢磨念力,再熟练熟练阵法。云七则抱着魂珠,一门心思地修炼。
云千颜好奇围观了一会儿,只觉得云七的修炼套路和以前有所不同,在云七的比划下,大概明白是之前她给她看的,那灰蓝色骨头里带的功法。
功法居然还可以记在骨头里吗?再次感慨这个世界的神奇,云千颜也试图研究了一下那个功法,似乎是个避开修炼肉体,淬炼神魂的功法。她连自己的神魂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能放弃偷师——说起来,她那“识海”虽然能通过那些玉像、魂珠得到滋养,却从来没扩大过,依旧是那一个点,她也只能将这一茬放在一边,至少她现在能控制神识了。
想起自己在圣城还得了个玉简,一直没来得及看,云千颜便拿出了小巧的玉简,控制神识钻了进去。
稍一分辨,云千颜便认出这是那个困住尸山血海的阵法。虽然那阵法的范围比她前面破的小阵大了不少,但其玄妙程度却远远不及那个护着修士坐化之地的小阵。
仔细一看,云千颜觉得这阵法似乎有些残缺,有些明明只要再稍作推演,就可以再进一步的地方,却只被一条歪歪扭扭的线随意带过。那条线,显然也是后人硬加上去的。
想到那圣城城主给每个出生于圣城的人都打上印记,以免他们进入禁地的麻烦举动,云千颜只觉得应该是那城主阵法造诣不够,不然,只给自己打上印记,使自己能自由出入不就行了?还能防备自己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外人。
摇了摇头,云千颜继续推演。她觉得这个阵法,应该不仅仅有“困住”的功效,不然那圣城城主未免太过无聊。
正欲再做几个测算,云千颜却突然感到丹田中的血契微微一震。
虽然十分细微,但有了前车之鉴的云千颜,连忙停下了推演,睁眼向身旁望去。
云七依旧握着那颗魂珠,却没有在打坐,而是侧身团着,似乎是在睡觉,但身体总是不自觉得颤抖,连带着她那本就宽大的衣服有些抖落下来。一头过腰的黑发将她的大部分表情尽数遮住,但也能看出她眉头紧锁,脸上有些不自觉的抽搐。
她似乎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但有时还是会因为全身的颤抖而发出一两声轻微的闷哼。
云千颜觉得自己该想起些什么的,也许是同样寂静无声的夜晚,也许是用牙齿咬着绷带,在那熟悉了的血腥味里,独自舔舐着伤口,也许是那个单薄的身影在梦中也紧紧抱着她唯一的九玄剑,又或许是被拳打脚踢的默不作声,暗自隐忍。
但是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覆在空白的过去上的,只有眼前这个紧握着魂珠,不知梦到了什么的女孩。
云千颜叹息一声,调整了姿势,将女孩抱到自己怀里,整好她的衣服,轻抚着她的长发。
在她的安抚下,女孩的颤抖逐渐减小了下来,她抬起手,抚平了女孩锁紧的眉头。女孩像是也感受到了她的抚慰,扭了扭身子,贴她更近了些。
她继续抚着她的长发,望向四周恍若无尽的黑暗,不由得有些走神。
自己八岁的时候,到底在干什么呢?是像她之前一样,被禁锢在那无边血海,还是像她现在这样,能靠在一个勉强可以一歇的港湾?
脑海中突然炸出来一个女声。
她感觉她应该听过那个声音,也许是在她的梦里,又或许是大街上遥远的呼唤。她觉得她应该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或者说,她至少曾经听过对方说的一模一样的话,但她现在却无法分辨出对方到底说了什么,混沌得无法理解任何一个音节。
她苦笑一声,这种若隐若现的记忆已经出现太多次了,模糊得令她抓狂,却也明白现在的自己无可奈何。
筑基之上是金丹,金丹之上是入道,入道之上是元婴,再有五六的境界,才是那疯和尚的修为,而要找到自己的记忆,恐怕得超越那疯和尚。
她之前的二十几年,按这里的说法,似也不过就突破了一个境界而已。
真是远得令人害怕。她轻笑。
为今之计,也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攀爬了。先寻一处人烟,摸索些处世之道,再看看是加入个什么门派,或是自己闯荡一番。
云七的呼吸已然平缓,倒像是只乖巧蜷缩在她怀里的小动物。
云千颜揉了揉她的头,又将心思沉浸到那个还没领悟完全的阵法之中,只是分出了一缕神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免得又出来个突然袭击,毁了她们现在唯一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