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深冬,天气骤冷,前些日子大宁国都下了难得的一场雪,可惜堆积的雪花并没能维持太久,今日阳光一照,地面便只剩下一些斑驳的白色。
白雪融化,气温更低了,雪水霎时凝结成冰,人若是不小心一踏,能刺溜一下滑出去老远。
屋檐下都是长长的冰锥,看着晶银剔透,很是漂亮。
蒋梦云正在练剑,明明是极冷的天,她也不过著了一件淡蓝色秋衫,此刻浑身热气腾腾,额头上布了密密的一层细汗。幸好之前丫鬟们已将院子里的雪铲到了一边,此刻中间的一块空地已经全部干透,因此并没有耽误她每日的功课。
长剑在手,她身形矫健,动作敏捷,时而跨步直刺,时而翻身平扫。慢时隐隐透着暗劲,快时仿佛蝴蝶翻飞,又利落又潇洒,看得围观的小丫鬟连连叫好,一个个劲头十足,蹦跳着拍手欢呼,简直将这位大小姐当成了世外高人看待,双眼透着崇拜。
吵吵闹闹,蒋梦云并没有受到影响,直到收势,长剑入鞘,她才笑嘻嘻地转过身来道:“去去去,就会瞎起哄,就会乱叫好,天天被你们看杂耍似的瞧!来,刚刚就你声音最响,灵儿你来说说,好好好,我这长剑舞的,好在哪儿?”
她随手点了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小丫鬟问,那丫鬟先是一呆,想了片刻后“嘿嘿”笑起来:“回小姐的话,好看。”
“……”蒋梦云无言以对,又用细长的手指头点了点旁边一个笑弯了腰的道:“你笑,那你来说,好在哪儿?”
“小姐问我?”那被点到的小丫鬟也愣住,左右看了看,灵儿都不懂,她就更不懂了啊。眨巴了一下眼睛,她试探着回答:“好……好看?”
“重复了!”蒋梦云撇着嘴,用长剑的剑柄轻轻给了那丫鬟的脑袋一下,恨铁不成钢,“瞧你们一个个长得挺机灵,怎的却笨成这样?拍个马屁都不会,拍个马屁都抄袭,拍个马屁都没点创新?去去去……”
她说着,赶鸭子一般将人往外赶:“今儿父亲和哥哥们回京,虽是太子急令,但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再回前线,说不定会回来住上几日再走。你们都别在我这里站着了,去前面看着,若是母亲那里忙不过来,你们便留在那里听使唤,我进去洗一洗换身衣服也去前头。”
小丫鬟们并不怕她,嘻嘻哈哈地应了,一窝蜂往外走去。
灵儿想想觉得不妥:“小姐,奴婢留下吧,否则您若是水冷了要加水也没个人伺候啊,要不……”总说她们没脑子,她无论如何不服输,“您就先别洗了,用热水擦一擦,换身衣裳,等老爷和少爷们都回来之后再……”
“瞧把你能的!”
蒋梦云“唰”一下拔出长剑,看看右手锋利的剑身,作势要扔,又忍住了,看了看左手的剑鞘,到底没忍住朝灵儿丢了过去:“这么冷的天,我不洗!哦,擦一擦,你想得真美呢你,不许跑,你给我站住,你们这帮见了哥哥们就找不着北的死丫头,我……”
灵儿哪里等她说完,早尖叫着撒丫子跑了,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踩着旁边的冰,手忙脚乱像打了套猴拳似的,好不容易抓住了门槛才没真的一屁股坐下去。
蒋梦云气喘吁吁的,看样子气得不轻,可一眨眼的工夫便被她这滑稽样弄得破了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该!让你跑!”